鲁迅先生在杂文《隐士》里说,隐士,历来算是一个美名,但有时也当作一个笑柄。真的隐士是声闻不彰,息影山林的人物。但这种人物,世间是不会知道的。世间的“隐”总和享福有些相关,至少是不必十分挣扎谋生,颇有悠闲的余裕。
对那些盛唐之时,寄居终南求捷径的人来说,隐士相当于一块入仕的招牌。而正始之后,司马氏政变,为了乘胜前进,司马氏开始对异己势力进行一次又一次的镇压。此过程中,杀人如麻,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只好隐居以避其祸。他们的隐居和醉酒,不是为了享福,为了悠闲的生活,反而出仕才是挣扎谋生的最后选择。
“弃经典而尚老庄”“越名教而任自然”,在这个时期就连老子的清净不扰都是不能做到的。嵇中散既被诛,向子期举郡计。入洛,文王引进,问曰:“闻君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对曰:“巢、许狷介之士,不足多慕。”嵇康被杀以后,向秀出仕,司马昭问说,听说你想隐居的,怎么跑我这来了?向秀说那些隐士都是狂傲固执之人,不值得羡慕。向秀留下的是庄子注,一个成天研究逍遥的人,“既有凌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近玩”,他却只能陪侍君前。
就在向秀入洛阳当官的时候,有一个人消失了。那个成天带着锄头驾车出去喝酒的刘伶,那个死便埋我的刘伶,那个似乎在竹林里只是喝酒的刘伶。当人需要借助酒来表达内在的自由追求的时候,可能是外部环境最不自由的时候。
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想隐居帝王不许,朝堂上小人谋害,除了醉生梦死,装疯卖傻,大约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隐居与饮酒在魏晋之际,不是享受,不是悠闲,混乱纷争的年代里,隐与醉只是远离祸端,保全自身的手段,只是对现实的逃避,对生活低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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