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冬,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很多,寒风吹打着窗外冰冻的树枝,在玻璃上摩擦后发出吱嘎的响动。
窗外大雪纷飞,将地面铺成雪白,寂静的山村里安静无比,屋里没有空调,南方也没有暖气。
这边的居民在寒冷的冬季,会用一个四方桌,放一些木炭在里面,用于取暖。
地上凉的刺骨,冷的指尖麻木,有雪花透过窗户的缝隙飘进来,落在苏華的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外面似乎下了很大的雪,是不是可以滑雪或者打雪仗,堆雪人了?他在杭州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快赶上北方了,这里隶属于湖北,利川市,一个三线城市,靠近重庆,齐岳山的雪要比市区大很多。
我好想出去玩雪,可全身疼的我呼吸都得很轻盈,屋外传来邻里小孩的玩闹声,勾得我内心澎湃。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玩一次雪,我想应该没有了吧?等下辈子吧,下辈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啊,穷也没关系。
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是我生日呢,十一月十一号的,是不是挺特别?虽说我不是光棍,但我和光棍并没有区别。
大概区别就在于我是一个快病死都没人管的人,又或者说是被人抛弃,跑到在异乡的可怜虫。
不管怎样,其实我还是想听他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哪怕是很敷衍的话,我强忍着疼痛给秦齐发了一条信息。
苏華说:“能打扰你一分钟吗?就一分钟,今天我生日,你能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吗?能发语音说吗?”
“就算是作为朋友的祝福,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在打扰你了,也不会在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你能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这两段信息发出过了很久,我都没有等到回信,我想他应该工作忙没看见吧,没关系,我等等就好了。
时间过了很久,直到凌晨他都没有回我,我守着手机等了一晚上,别说字,连符号都没有回过来。
于是我给他打了一通电话,那边接了,但很快就挂断了,我想他想着应该已经回到家洗好澡,躺床上休息了吧
那他为什么不回我呢?我似乎并没有亏欠他,难道是在和他的小情人欢爱,所以不方便吗?
我理解,我没在打电话了,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看到信息所以没有回我,我只能这样想,也只敢这样想。
刚我给他电话肯定这会还拿着手机,于是我又赶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齐哥,我生日你……就不能对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守着他的信息,却迟迟没有等到,一个人去医院做化疗的时候我没有哭,去做手术的时候我没哭,疼了大半年我也没有哭。
当我看到我们微信的聊天界面,跳出来的红色感叹号时我哭的很伤心,秦齐他不仅没有对我说声生日快乐,他还把我拉黑了。
他恨我?我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出轨,自己还帮他撒谎来着,明明是他一直在冷暴力,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明白。
我开始哀怨老天不公,为什么偏偏让我遭受这些,没人疼,没人爱,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
原本我规定好了和齐哥一起出去度假,吃遍各地美食,享受各地文化风格,看尽各地景色,记录每日生活。
但现在这似乎已经是种奢侈了,因为我快死了,如果我命大没死,大概也没办法和齐哥一起去度假了,到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我知道齐哥喜欢他的小情人比我多,他小情人是个挺文静的一个男孩,就是说话有点结巴,性子也挺软的。
我们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齐哥家的床上,第二次是在蛋糕店里,他并不知道我和齐哥的关系。
我也没跟他说,我知道他也是被齐哥骗了,虽然没怎么接触,但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个很单纯的男孩。
即使我知道齐哥出轨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原谅他,因为我还是很爱他,在后来齐哥跟我分手了。
我试图挽留过,秦齐的心像是石头做的,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我想我该放弃了,那人已经不爱我了,强留也只是让双方不愉快。
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告诉秦齐我生病了,不敢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会觉得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我们每次欢爱的时候我都会要求他关灯,不让他脱我衣服,疼的咬破手,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
因为他的动作太过粗鲁,下身流了好多血,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的关注点在我脸上。
我强忍着疼骗他,最近可能吃桂圆红枣上火了,让他出去帮忙买些降火的药,他起身的时候,苏華艰难的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仅仅是飘了一眼,秦齐的玉茎上也沾染了一点,苏華怕他有所察觉,一直在让他递纸,说话干扰他。
于是秦齐在慌乱中穿好了衣服,等苏華的鼻血止住了,才开车去药店买药。
听到门反锁的声音,苏華才艰难的爬起身,他的意志力很强,扯下床单将血迹洗干净,趁着秦齐还没回来,赶紧洗个澡,以免起疑心。
伴随着水声,还有苏華的哭泣,很疼,双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实实的落下去的,脑子也开始变得昏沉,双眼变得模糊。
他晕倒在了洗手间,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浴霸在他松手后水,肆意流淌,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秦齐问起他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句:“大抵是流了鼻血,所以才会晕倒,不过没关系了!”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苏華拿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10086打来的,估计不是推业务就是说他手机欠费吧。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他嫌太吵了,于是就挂掉了电话,清除了手机里所有的照片和视频,以及聊天记录,注销了全部社交软件,最后才关了手机。
地板上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不过比起身体上的凉意,心更冷,他的鼻血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直往外淌。
身体也疼的开始麻木,压着一动不动的手臂,如万只蚂蚁在里面啃咬,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天花板开始左右摇晃。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开机叫救护车了,算了,即便是叫了,也赶不上,赶上了也不一定能救活。
在一线城市的医院都没有把握治好的病,三线城市就更别指望了,活着也挺受罪,他没有勇气再过那种每日强忍的疼,讨好他人的生活了。
他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因为疼而每晚睡不着了,也不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害怕秦齐生气了,他解脱了,真好。
屋外在雪的反照下很亮,唯独天空之外,渐渐地开始明亮起来,乡下的鸡打鸣很早,六点钟就开始了。
吵的让人觉得心烦,却又怀念,和城市里的鸡不同,比较好吃,也比较凶。
鸡鸣时苏華逐渐的没了心跳,躺在异乡冰冷的地板上,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他还是没收到秦齐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外面玩雪的小朋友好几个,但也没人注意到屋里,他们知道这屋是一个外地人过来买下占居的,那个外地人似乎没怎么出过门。
苏華心里其实还是有不甘,也有遗憾,但在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他解脱了,带着遗憾在异乡清冷的房子里,永远沉睡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身体已经开始腐臭,若不是冬天,估计会更臭。
当地一个中年大叔去山里干活,路过的时候闻到腐臭还以为是什么动物死了散发出来的。
还骂骂咧咧了几句:“家畜死了就扔茅坑嘛,不行扔远一点也行,扔在路边做什么,还让不让过路了?”他说的是方言,和重庆话差不多。
当他越靠近平房,那股腐臭味就越来越浓,当时那个大叔又骂了一句:“这里人是死了吗?畜生死了也不处理,怎么待下去的?不嫌臭吗?”
“不是说城里人爱干净,臭成这样都不清理,你们城里是爱哪门子干净?净知道在我们这些乡下人面前装模作样!”
他骂的挺大声的,但屋里没有任何回应,中年男人可能气不过,就想去跟屋里的主人理论。
进了苏華的家,喊了一圈还是没人应,就像是没人在家一样,可屋子又没锁,男人顺着臭味找过去。
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当即就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腐臭味更浓烈了,穿过鼻息刺激着他的大脑。
这那是什么家畜死了散发出来的恶臭,分明就是人死了散发出来的,看那人的模样,正直风华月貌的年纪。
男人颤抖着手连忙报了警,这边离镇上有些距离,所以来的也挺慢,接到镇上又转到市区。
法医再三检查之后才确定人已经死了半个月,苏華,血癌晚期,杭州人,92年出生。
警察们在苏華的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硬是没找到一个能联系的人,他一个备注都没存,连父母也没有。
无奈之下派出所只能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直到打最后一个的时候没接通,又打了一遍,那边始终是不在服务区内或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警方连续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听,打的之前的电话都说不认识苏華,要么就说十几年没见过了,联系不到任何人。
警方让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来将尸体运过去的时候才从那边得知,这人早就预约好了火葬场。
来托运尸体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除了皮肤有些黑,五官挺端庄的,拉开尸体袋的拉链,叹了口气。
他记得这个人,是之前找他预约火葬场的那位,什么预约他都见怪不怪,但是预约火葬场他可是头一次见。
当时苏華的脸色挺红润的,不仔细并不能让人看出他生病了,他话蛮多的,跟小鸡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
他性格也挺好的,很有耐心,嗯,长得也挺好看的,皮肤很好,白白的,像个姑娘,在靳轩眼里苏華是一个很阳光漂亮的男孩,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消过。
将人火化后,靳轩去派出所让民警帮忙查苏華的亲属,让人来将骨灰领回去,人总是想落叶归根的。
派出所查到苏華的信息才发现他的父母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离开了人世,和他走得近的,只有一个叫秦齐的男人。
虽然民警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似乎眼下只有联系这个人,他们还发现,这个人就是他们之前联系的那个,没打通电话的人。
靳轩在等着联系上人,来认领苏華的骨灰,不管是当地的民警还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前后给秦齐打了无数遍电话。
硬是一次都没有打通过,实在没办法了,靳轩就让派出所的人一直打,大概打了十几通电话,秦齐才接,这只是派出所这边打过去的,算上火葬场的电话,约莫三十多个。
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秦齐显然语气很不耐烦,接通后民警把电话给了靳轩,靳轩问:“请问是秦齐秦先生吗?这里是利川派出所!”
“嗯!”秦齐语调冷冷的回了一个嗯,反问道:“利川派出所?找我做什么?”
听出他不耐烦,靳轩直接奔入主题,说:“是这样的秦先生,我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我们和派出所之前都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打通!”
秦齐有些疑惑,他不太理解这个他没听说过城市的派出所找他有什么事。
冷声问道:“我没有做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派出所找我做什么?若是我真做了犯法的事,不应该是由杭州市局直接缉拿我么?”
“另外我家里没人要办后事,所以火葬场的人又找我做什么?现在诈骗还真是千奇百怪!”
他这人说话,靳轩就不爱听,当即脸色都变了,语气也没刚才友好:“秦先生,我们不是什么诈骗团伙,我跟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是关于苏華先生的,你可别说你不认识,我们这边查了一下,你和他走得最近,关系最好!”
“是这样的他在半个月前去世了,派出所这边查到他幼时父母双亡,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了,所以不管你是他的朋友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希望你能过来一趟,把苏華先生的骨灰领走,让他落叶归根。”
“你说什么?秦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颤的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领走谁的骨灰?谁死了?让谁落叶归根?”
“苏華先生,半个月前去世的,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发臭了,要不是现在还是冬天,肉可能都腐烂了!”
“还是希望你能过来把骨灰领走,要是跟苏華先生不熟,不愿帮这个忙,我们也不勉强,火葬场这边就直接将苏華先生的骨灰销毁了!”
秦齐想不通,他不信电话里那人的话,心想苏華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肯定是骗子的新伎俩,以为他会上当?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人为了见他使用的新手段,不管出于哪个,他都不会上当。
秦齐笑了一声,冷声道:“你们是他请的演员吧,这是你们新出的伎俩吗?不错,挺专业的!”
“不得不佩服你们,连警察都敢扮演,火葬场都给我整出来了,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这么敬业!”
一旁的值班民警周正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拿过靳轩的电话,语气格外不友好。
气势汹汹的跟秦齐说:“我是利川市公安局的民警周正华,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苏華已经去世半个月了”。
“你要是跟他不熟你就直接说不熟,用不着猜忌我们是骗子,当然你也可以去当地派出所来核实我的身份!”周正华说完就挂了电话。
靳轩一脸懵逼的看着周正华,问:“周哥,怎么样?他说什么?”
周正华头也不抬的回道:“那边说跟苏華不熟,你自己看着办吧!”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周正华又说:“哦,你回头去齐岳山一趟,把他的东西也给烧掉吧!”
“嗯!”靳轩应一声,从派出所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开车去了齐岳山,苏華的平房一趟。
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应该还不止,在平房里转了一圈,靳轩觉得这屋里冷嗖嗖的。
房子里也都挺干净的,转到卧房的时候,靳轩将苏華的衣服,用品,以及鞋和床上用品,包括一切生活用品都给收了起来。
收书柜上的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苏華的日记,虽然他知道观看别人的东西不道德尤其是看逝者的,这是对逝者不尊重。
但他还是看了,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该如何处理苏華的骨灰,日记上说苏華很喜欢桃花,还喜欢玩雪。
记录着和那个叫秦齐的男人的快乐与隔阂,还有他喜欢什么,怕什么,想要什么,除了那两页是记录着自己生病的过程和喜欢桃花,喜欢雪以外,几百页的本子,全都是记录的秦齐。
他将秦齐所有的需求都记到了本子上,却没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就好像他只在乎那个叫秦齐的男人。
也是从日记里,靳轩才知道原来苏華和秦齐是爱人关系,可他又为何听到苏華的事后那种决然的态度呢?
难不成是因为苏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他只能这么理解,不然说不过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秦齐不想管苏華,就算是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可他人已经死了,秦齐不是应该放下偏见了吗?
毕竟苏華还是挺爱他的,看到苏華被秦齐弄出血那一页,靳轩都替苏華感到不值,爱错了人。
明明是秦齐出了轨,却还理所应当,在外面偷了腥,回去苏華只是问了一句就挨了打。
不仅如此还被弄出了血,最后昏倒在洗手间,还故作坚强的告诉他自己没事,靳轩不得不承认,苏華的意志力真的很强。
收起日记在屋旁边找了空隙的地方,一一将东西烧毁,说多也不算多,说少也不少。
最后在村民的帮助下,烧了一个小时才烧完,房子里被销毁的空空荡荡的,期间还有村民夸苏華:“那孩子人挺好的,平时也挺乐观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是啊,看样子才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怪可惜的!”
“对啊,上次我从这过路,他还好端端的跟我打招呼,嘴巴可甜了!”村里的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帮忙烧完了东西,那些男男女女还在那聊天,靳轩跟他们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打了声招呼,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了,不知道为何这天靳轩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想了一夜,最后终于想到该怎么处理苏華的骨灰,到时候把骨灰坛埋在郊区自家的那片桃林下算了,这样也算了了苏華一个心愿,毕竟苏華给的钱能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了。
靳轩处理掉苏華的骨灰后一个星期,秦齐才从杭州过来,当时他去市局核实了那个叫周正华的身份。
他不信苏華死了,明明之前分开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秦齐从黑名单里把苏華拉了出来,打了很多次电话,却都没有打通。
翻阅着和苏華的聊天记录,最终找到了很早之前苏華给他发的位置,他跟着导航找到了苏華之前住的平房。
房门没有锁,他下车直接走了进去,满屋子的喊苏華的名字,没人回应他又出来外面找。
秦齐想苏華是不是出门了,他在屋门口等到天快黑了,苏華也没有出现。
下山回家路过的人看到他难免会问他在这里坐着干嘛,他也不理,还在那打苏華的电话,毛毛躁躁的喊着:“苏華,给你五分钟赶紧出来,出来我带你回去!”
其他村民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死的那个小伙子叫苏華,只有那天发现他尸体的那个大叔在民警口中得知。
听到有人喊苏華的名字,上来看看,苏華家门口围了几个人,他过来拍了拍秦齐的肩膀,问:“你是来找小苏的?”
秦齐猛的一抬头,望着那个大叔,直点头:“我找苏華,大叔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中年男人点了根烟,吸了好大一口,跟着坐在他旁边,叹了口气,说:“小苏那孩子早在大半个月前就死了,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那孩子是在年前的时候!”
“看到那孩子的时候还挺活泼的,人性格也很好,平常看上去也挺精神的,不知道怎么人说没了没了!”
“挺招人喜欢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那天我从这过路,去山上搭棚,离得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腐臭!”
“起初我还以为是谁家干缺德事,家里的牲畜死了给扔到这边来了,还骂了几句,靠近这屋子的时候那臭味更浓!”
“当时我还骂小苏不讲卫生,不爱干净,想跟他说道说道,见他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
“我搁客厅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就顺着臭味寻了过去,后面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家畜死了发出来的恶臭,分明是那孩子死了散发出来的。”
中年男人疑惑的看了秦齐一眼,问他:“对了,小伙子你和小苏是什么关系?”前几分钟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现在就剩下中年大叔和秦齐在。
秦齐没有回中年男人的话,而是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反复重复着那一句话:“他死了?苏華死了?那天的电话没有骗他?苏華真的死了?”
中年大叔没有管他,觉得他有些不礼貌,更多的是莫名其妙,起身回了家。
秦齐嘴里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在门口坐的深夜,才六神无主的转身进了苏華的平房。
房子里除了挂在墙上的日历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整栋平房都空荡荡的,他忘了那天是苏華的生日,那天他还在给自己的小情人买礼物。
他看到了苏華的信息,还把他拉黑了,给他打电话他把手机关机了,他不知道那是苏華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要是他知道,肯定不会不接的。
甚至在火葬场联系他的时候,他还不想接,最后还骂那人是骗子,明明在分开的时候苏華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宁愿希望这是他的恶作剧,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不知道苏華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他的活泼开朗只是强行装出来的,关于苏華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只知道一味的要求他要怎么做,该怎么做,那人都那样讨好他了。
他还不满足,在外面养情人,让他难堪,尽管如此那人还是对他和以往一样,甚至还骗他的小情人,说他和自己是好哥们。
那人似乎一直都只会为别人着想,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哪怕是他赚的那些钱,也几乎没给自己花过多少。
他宁愿自己吃老干妈下饭,也要让秦齐吃饭店里口碑好的饭菜,买一件几十块的衣服穿了几年都不舍得扔,却舍得花几千块钱给秦齐买领带。
苏華知道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他对苏華却一点都不了解。
床上的用品已经被人烧毁了,只留下一张空落落的床垫,秦齐躺在床上,抱着苏華睡过的枕头,哭的跟孩子一样。
他重复了无数遍我知道错了,求你回来的话,却没有任何回应,直到最后秦齐已经哭不出来了。
第二天大清早秦齐就打电话给靳轩,那是火葬场的公用电话:“你好,苏華的骨灰还在吗?我这会过来领!”
那边接电话的不是靳轩,而是一个女工作人员,听到那边的话,让人查了一下资料,才回复他:“不好意思先生,我刚查了一下,苏先生的骨灰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被销毁了!”
“被销毁了?”秦齐重复了那边工作人员的话,那边也回了句:“是的,已经销毁了,先生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秦齐好希望这是一场梦,颤颤巍巍的挂了电话,坐在了地上,他不愿意相信苏華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觉得苏華肯定是因为他找别人,还对他不好,挂他电话而生气躲起来了,这些人全都是他找来的演员。
他给苏華发信息跟他道歉,跟他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在外面乱搞了,也不会冷落他了,以后他的每个生日都帮他过。
跟苏華说他已经知道错了,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发了很多信息,都没人回应。
他还是找到了靳轩,挖出了苏華的骨灰坛,带回了杭州,虽然先开始靳轩一直都没搭理他,但秦齐找了派出所出面,他也没办法。
临走的时候靳轩把收起来的日记本和手机交给了秦齐,还很直白的说了他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
秦齐把苏華接回了杭州,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入土,而是放在了自家客厅的桌上,整日酗酒消磨时间。
他特别后悔没有关心苏華,骂自己不是人,苏華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让他被弄丢了,要是世界上有后悔药,他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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