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1）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马，姑且就叫他老马。老马这个人，是教书三年以来他留给我的唯一回忆，且不论他是个语文老师，他所传授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等等之类的古诗早已抛之脑后，也许是因为他含糊不清，也许是我含糊不清，三年来，我也就仅仅记住了这个人而已。

又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老得磨牙的套路，但我要承认，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确是我三年来有关他记忆的开始——他穿的普通，进到讲台上时我和同学对视了一眼，仿佛都在期待着什么似的，他张口了，“上……上课。”空气像可燃物一样从每个角落炸落开来，我并不清楚我当时的表情，但看见旁边的同学露出貌似自家猫被野狗咬了似的神情，且那狗还肮脏不堪，皱眉中露出丝丝高高在上的鄙夷，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我的表情理应是这样的。

老马一炮成名，整个年级都爆炸了，他所兼任的班是三班和四班，准确来说，颓废三班和苦读到掉头发的四班，这也不太准确，本人就在四班，并不是人人为了读书而来这个班的，有人运气好，有人有资本，有人………辛辛苦苦读书进了个苦逼班确也不是为了读书，不要脸说就是我。

我有时候也感觉挺奇怪的，经历了数十年的老师们的洗脑后，却仍然没有认为学习跟梦想有任何关系，甚至会认为那是一只毒蛇，你畏惧它厌恶它，人们会去本能的躲避它，好在我离“辍学”两个字还存有一点清醒，我是个养蛇人，离了蛇，我又能干嘛呢？

这种认知在老马来那年却无声消匿，我发现了自己的有点小聪明，我发现自己语文上的一点优势，我觉得得到了快感，那是一种沉在温暖的海里摇摇绵绵都感觉，我享受着每次念分数时上台时老马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说不清是什么，他看清我的眼神，我也尝试看清他的眼神，然后，在那短暂的几秒对视中老马都率先移开目光，那刻，我确实得到了一种自己都不怎么察觉的得意。我有了学习的动力。

回想起来，只有羞臊和数不清的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