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好呀，看你通体翠绿，便叫你小青可好?”
七岁那年，她藏了一条蛇，蛇通体翠绿，仿佛最纯正的美玉……
1
“嘿，小青，过来喽，今天有肉吃哦～”稚嫩而熟悉的少女声音传来，鲜有人烟的破败里巷响起窸窣声响。
一个碧绿的脑袋率先探出，仿佛稚子望见玩伴，又如孩童望见母亲，小绿蛇摇头晃脑，蹭向女孩手臂，弄得女孩凉凉痒痒。
“很乖哦，小青。”女孩摸摸小蛇脑袋，“几日不见，可有想我?”小青点头，孩子气地与女孩撞个满怀。
女孩仰面躺在青石板上，小青一如往常躺于女孩身侧。日光漏过树叶撒在一人一蛇身上，暖暖得惹得女孩犯困。
“小青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女孩想起此事，顿时困意全消。
小青好奇打量着女孩，伸腰屡直身子，量着女孩身高。
“是长高了呢！”女孩看着小青笨拙的动作咯咯直笑。
“我已经十二岁了哦，很快就要及笄了。”女孩翻个身，撑着手臂望着小青。
“母亲说，及笄后就是大人了，还要嫁人呢！”
女孩满脸期待，小青却不开心。
“小青，我就要长成大人了，你不为我开心吗？”女孩强行抬起小青耷拉的脑袋，却看到一张蔫了的脸。
女孩也被小青情绪感染，微皱了眉头。
“你可是怕与我分开?”小青点点头缠上女孩腰身，蹭蹭女孩鬓角，满目哀伤。
女孩抱紧小青，柔声道：“乖小青，我俩不会分开，永远不会……”
2
几度春去秋来，女孩及笄，一如其他女孩子，在及笄之日许下婚期。
“那临镇的孟家是书香门第，孟家公子为人和善，待人宽厚……”
少女躲于屏风后偷听媒人舌灿莲花，不禁脸色绯红。
院中茂盛草丛中，已格外粗壮的小青蠕动身躯，静静凝视那初长成的少女脸上晕开的片片绯色。
孟家迎亲队伍赶了个大早，吹吹打打声传遍小镇。
少女嫁衣似火，踏上花轿，迢迢向孟家。
3
一声闷响，巨石自山顶砸落，阻断道路。
“是山贼！”
众人乱作一团，四散逃开，只留轿子在原地。
“此等尤物，可供大爷享用！”
贼寇张牙舞爪，笑得狰狞，自轿中扯出少女，七手八脚扑来。
少女心头一凉，泪水如注，正欲咬舌寻死，忽听声声嘶吼传来，通体翠绿的大蛇缠上贼寇腰身，血盆大口已将贼寇吓昏在地。
荒山野岭，只余一人一蛇紧紧相拥……
4
孟家迎亲队伍遇匪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孟家新妇因大蛇庇护而安然无恙一事更是传得满城风雨。
“那蛇可大哩！通体碧绿，双目如灯，血口如盆……”街巷小摊上，几人茶余饭后说得绘声绘色，不知是亲见还是途说。
房门外，妇人偷偷探看，神色凝重打量榻上熟睡的新妇，心念一动，暗下决心。
此女通蛇，怕是不祥！
不日，道士入府，排阵作法，直言少妇乃为妖物。
5
集市中央架起火堆，柴木之上，多日未进水米的少妇任人绑缚。
“时辰已到，点火！”
大火吞噬木堆，攀上少妇裙摆，舔舐她惨白面庞。
忽一阵大风吹得火把四散零落，惊得众人四处逃开。
“妖女！果然是妖女！”
众人乱作一团，一个念头自少妇心头闪过，忙寻那风源处望去，果真是碧绿大蛇趟入烈火，为她拨开团团火舌……
大蛇不顾皮肉烧焦，拼命噬咬少妇手上绳索，少妇泪流满面。
“小青，为何如此傻……”
6
道士撇撇嘴角，斜眼睨那余烬处一人一蛇。
大火被扑灭，青蛇皮开肉绽，无力抵抗。
道士冷笑，拈起黄符念着咒语，火种再次燃起。
大蛇深深望少妇一眼，脑袋最后一次在她怀中摩挲。
青蛇竭尽最后的气力朝道士冲去，低低哀吼。
“你要我烧掉你，放过她?”道士不可置信望着庞然大蛇和远处地上脱力的少妇。
“倒是条有情有义的蛇。”
道士冷哼，手中火种吞噬大蛇残败躯体……
都说青蛇冷血无泪，可少妇分明看到，有晶莹液体自它眼角滑落又很快蒸干在熊熊烈火之中……
后记
曲径通幽，僻静小院绿竹丛生，翠色欲滴，仿似最纯正的美玉。
婀娜女子推开木门，浅笑嫣然。女子不施粉黛，只在青丝之上，一支蛇骨簪在日光下白得耀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