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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宗罪》:没有巴赫,塞缪赛特能坚持到剧终吗?

《七宗罪》:没有巴赫,塞缪赛特能坚持到剧终吗?

作者: 吴玫 | 来源:发表于2022-05-11 21:13 被阅读0次

塞缪赛特,纽约某警察局的资深警员,快要退休了。在职业生涯剩余的日子里,塞缪赛特只想打打酱油。

就在这时,警局接到了一起命案。塞缪赛特和年轻警员米尔斯一同来到现场,他们看到了令人作呕的犯罪现场:肥硕的受害者的脸被摁在了番茄酱意面里,醒目处写着“暴食”一词。

电影《七宗罪》的导演大卫·芬奇将暴食者之死的这一天,设定为星期一,也是第一天的意思,亦即暗示暴食者之死不是一起独立命案。只是,米尔斯带着被冒犯的恼怒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那只是“七宗罪”的开场锣。

但塞缪赛特意识到了,他们遇到的不是一件简单的谋杀案。他不想因此案延迟退休,一回到警局就跟局长提出,他不打算参与此案,但被局长断然拒绝。

星期二,比天空更阴沉的是,又一桩谋杀案发生了,且被捅到了报端,死者是纽约非常著名的律师。还是塞缪赛特与米尔斯这对搭档来到了现场,现场惨不忍睹:米尔斯在现场看到,凶手蘸着死者的血在地毯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贪婪”一词;米尔斯再抬头一张望,看见墙上有一幅律师太太的巨幅照片。律师太太很漂亮,只是,照片上的律师太太被凶手用她丈夫的血“戴”上了一副眼镜。

纽约的著名律师被残暴地杀害,让警局非常尴尬。局长走进塞缪赛特的办公室兜着圈子让其帮助米尔斯破案,但被塞缪赛特拒绝了。不过,局长留下的致胖子于死地的新证据,激发起了老警员穷追猛打的职业习惯,他再度来到胖子被杀的现场,找到了凶手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录自弥尔顿《失乐园》的一句诗:“逃离地狱之路/漫长而艰难/离开之后/迎来光明”。塞缪赛特更加确定,胖子之死只是连环凶杀案的开始,而在律师被杀现场写着的“贪婪”,是紧随着“暴食”被西方宗教认定为“七宗罪”中的第二项。在“贪婪”之后,还有懒惰、淫欲、骄傲、嫉妒和愤怒等几宗罪。塞缪赛特的推定,律师之后还将有五人死于非命。

嘴里拒绝着局长,回到家中塞缪赛特却坐立不安起来,连夜去资料馆查找资料,试图从中找到破案的头绪。

给塞缪赛特打开大门的保安,忙不迭地要回到牌桌前,好尽快投入牌局酣战起来。拾级而上的塞缪赛特不解道:“先生们,我一直不理解,”他抬手指着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所有这些书,整个世界的知识触手可得,而你们在干什么?整夜打扑克。”给他开门的保安随手按下了播放机的按钮,“这下有修养了吧?”即刻,我们的耳畔响起了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2008年5月25日,德国小提琴演奏家安妮·索菲-穆特在上海大剧院奉献了一场独奏音乐会。众所周知,就在10多天前,四川发生了特大地震。为了那些地震中的死难者,安妮·索菲-穆特在演奏完音乐会的规定曲目后,特意加演了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也许是巴赫浩如烟海的作品中最广为人知的《G弦上的咏叹调》,就是有着如此熨帖的疗愈效果,因而,不知道有多少影视剧选用过这首曲子了。

如若我们认为,在那个夜晚塞缪赛特边查阅资料边整理破案思路时听到的《G弦上的咏叹调》,真是那个保安随手播放的,就被足智多谋的大卫·芬奇骗了。让塞缪赛特听见《G弦上的咏叹调》,不用说是大卫·芬奇的特意安排。更不必怀疑的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塞缪赛特漫长的警员生涯中,是《G弦上的咏叹调》慰藉着备受残暴的凶杀案现场折磨的他。仅我们看得到的塞缪赛特在《七宗罪》里遇到的命案,我怀疑,假如没有巴赫,他能否坚持到剧终。事实上,假如星期三那天米尔斯的太太没有邀请他去她家里用晚餐,塞缪赛特一定会如他拒绝局长时所说的那样,退出连环凶杀案。

那么,在星期三的家庭晚宴上,塞缪赛特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他听米尔斯太太说,自己极度不适应纽约的生活,想离开但米尔斯一心想要在纽约警局干出一番事业来;孤独至极的米尔斯太太在纽约又举目无亲,感觉丈夫的搭档颇有善意,便邀请塞缪赛特来到家里向他吐露心声。塞缪赛特还看到,米尔斯夫妇在纽约栖身的房子,每隔数分钟就会被疾驶而过的地铁震得连桌上的酒杯都站不住。一问之下,这一错误选择全赖米尔斯的操之过急。塞缪赛特断定,假如他决意退出连环杀人案让米尔斯单干,结果将令人忧戚。塞缪赛特打量着漂亮又脆弱的米尔斯太太,决定跟她的丈夫共进退。

既然决定要跟进连环凶杀案,塞缪赛特就将那天晚上在巴赫的音乐中寻找到的线索拿出来与米尔斯共享。在但丁的《神曲》引导下,塞缪赛特与米尔斯虽越来越接近杀手,但受害者还是如塞缪赛特所预料的那样,依着“七宗罪”的先后顺序一一因懒惰、淫欲、骄傲等罪名而横死。一个比一个更加残暴的犯罪现场,刺激着塞缪赛特和米尔斯加快了破案的脚步。迫于压力?杀手到警局自首了……以为大卫·芬奇会让《七宗罪》就结束在此刻,谁知,他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让那个以弥尔顿的诗句为使命的杀手,给了塞缪赛特和米尔斯以及观看电影的我们,从瞠目结舌到胆战心惊的震怒。

因为“七宗罪”的最后一项“愤怒”,米尔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上天赋予的使命为名滥杀无辜,连环凶杀案的制造者固然罪不可赦,但米尔斯因此怒不可遏地枪杀了凶手,就过界了。那么,米尔斯的搭档塞缪赛特怎么就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答案是,他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对吗?不完全对。塞缪赛特也曾年轻过,塞缪赛特也曾没有经验过,对警员这一职业的厌倦从他一次次拒绝局长的挽留,我们也已见端倪。塞缪赛特怎么就能走过漫长的凶险不断的警察生涯平安退休?那是因为他热爱音乐。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帮助塞缪赛特坚持到了从警局光荣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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