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单纯,不过是活得越来越透彻罢了。
它看似情怀,实则是气度,隔着前尘,在后世里看到曾经的自己,掠过那些虚伪的天真,活得真实而已。
偶尔看了一集《射雕英雄传》。
荧屏上周伯通边跳边鼓掌边笑说:“妙极,妙极!你什么黄老邪、郭大侠,老实说我都不心服,只有黄蓉这女娃娃精灵古怪,将她列为五绝之一,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众人听了,皆为一怔,因为说到周伯通的武功之强,世人皆知,却因为他的天性烂漫与毫无心机,知晓他好武,却从无争霸扬名的念头。所以,高手们很少忌惮他,却不知这个看似疯癫,论身心的修为,却远在“四大高手”之上。
有书记载:道家发展有三个阶段,一是避世,二是规律,三是超越,从一个更高的观点看世界,人凌于万物的状态,是“无我”。
周伯通的出神入化,早将“无我”的纯然天性发挥极致,通透了,却浑然不知。
他这一世,未必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活得繁花似锦、威名远扬,却因为心灵简单一直过得如孩童般安宁平和。
很多年前,我曾和一名恩师交流过。
她看着我们一群人说,年轻真好。
有人问她:“老师,如果时间倒流您愿意回到哪个阶段?”
她说:“还是现阶段最好。”
不死心,继续问道,“不想回到花样年华吗?”
她笑笑:“不想,因为每个阶段都有值得留恋的地方。虽说年少时家里很穷很苦,但小孩子对于生活有天然的郑重感与忽略感,所以称为天真,真者真切,天者天然,顺从了生命的自然流行。
而且那时有父母爱、姐妹情,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青年时,虽过得不甚如意,但有热血时的拼搏,也是不能忘的。而现在,经过世事,身边的人都还在,一切都是最好的。”
想起亦舒在《她比烟花寂寞》里写的:“挨足大半辈子才挨过那该死的以及所有的青春期,又叫我再回去,我情愿生癌。”
老师的这段话,比亦舒的决绝多了简单澄明,有血有肉的经历才是真生活,喜欢青春,怀念儿时,却更喜欢活在当下。
这份心思,因为活得坦城真实,连眼神里都没有虚伪。
活得简单透彻的人,大多有趣。
作家蔡澜就是一位这样的人。
“有人说你风流。”曾有个人这样提问他。
蔡澜笑眯眯地说:“他们连风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配和我谈。”
这个有着作家、生活家、美食家、电影人、主持人多重身份的名人,最乐意的是做一个有趣的人,有趣了,才能快乐,快乐,比任何名利都重要。
他最爱宋朝人蔡持正的一句诗:“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他说人生似梦,富贵如烟,只有看遍世事,才能云淡风轻,又悠然如燕。
有一次,他夜间坐飞机,突遇气流,颠波不止,身边的游客死死地抓住座椅扶手,蔡澜却一直在喝酒,飞机稳定后,那人问他:“老兄,你死过吗?”
他缓缓放下酒杯,说:“我活过。”
一句“我活过”如千钧雷霆,顽皮里透着铿锵有力。
人到中年后,他在电影圈摸爬打滚后的一天恍然大悟,一生做错了一件花四十年才知道是错的事,不应该一直沉迷在电影行业里。的确,这个自称个性非常孤独的人在商业与艺术间不断徘徊,逐渐感到无味,于是转向写作,开了专栏。
除了写作,除了读书看报、给金鱼换水、侍奉花草,清晨或深夜,在不入眠时,会挥笔临摹《心经》:自性真清净,诸法无去来。
有人问:这一生,后悔过吗?
“没有后悔过,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
大多拥有睿智的灵魂、深厚的学识与丰富的阅历,才会如此心思澄明!
林语堂说过人生像一首诗:
它开始是天真朴实的童年,然后便是粗拙的青春,带着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达到一个活动较剧烈的成年时期,到了中年,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一样,对于人生渐抱一种较宽容,较玩世,同时也较温和的态度。
这种成熟,实则是简单。
活得成熟的男人女人,大多情绪稳定,有一种高端的亲切和冷静的疏离感。
不通俗,不特殊,不取悦别人,也不委屈自己,远离世俗的圈子,不挑剔别人错误,也不忽略他人光芒。
这样方能懂深浅,知进退,无悲喜,物我两忘,再冷暖自度。
人生,多了通透,才能多了一份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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