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

已经到了五月中旬，气温还是忽高忽低的，像个顽童一样上蹿下跳的安稳不下来。昨天后悔没有穿短袖，今天到了中午连外套都不敢脱了。时令已是初夏，让人恍若深秋。

昨天傍晚开始刮风的，是那种柔和的清风，能让人酝酿出诗意的风。今天早上起床，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才明白昨天傍晚的风只是一个假象。刚刚又发布了沙尘蓝色预警，街道上绿树摇曳，唾液中混合着沙子，鼻子里充盈着花香。

三小时后再次打开手机，写了删删了写，二十分钟过去了，我已经不知该写些什么。真的没有一点思路，我甚至想就把以上一百多字发出去完成日更了事。这样一来，从容小主文学交流群八百字的更文要求就无法达到，只能遗憾的自动出局。为了继续能和文友们一起前行，我只有生拉硬拽地凑字数打卡了。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一上午陆续接待了三位顾客，日更文也是写写停停，根本无法展开思路。好不容易理出了一些头绪，媳妇的午饭也送到了。吃过饭她非要逼着我睡一会，正在迷迷糊糊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不得安生了。

电话是丈母娘打来的，她说老丈人又从床上掉下来了……

从店里到老丈人家也就一支烟的工夫，我去的时候老丈人就那样躺在地上，丈母娘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我看老丈人是右侧着地躺着的，顿时吓了一跳——二十多天前摔倒是左侧髋骨碎裂，这一次别把右侧再摔出问题就麻烦了。

把他抱到床上，细细询问了一番，听说右腿没有疼痛感我也就放心了。当时我很不耐烦，因为他总是动不动要坐起来，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地打瞌睡，说过多少次就是听不进去。前天就因为坐着打瞌睡，从床上栽了下来，额头上蹭破一块皮。昨天找人加工了一个栏杆挡在床边，我以为这就万无一失了，那料想还是出了问题。

我语气生硬地问他，不是有栏杆挡着吗，咋还掉下床了。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一脸无辜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是他的这一声叹息，像锥子一样戳到了我的心上，我的眼眶里满是雾水。我没有再说什么，内心为自己恶劣的态度感到惭愧——他曾经也是个强壮的男人，他曾经也是一把防风挡雨的伞啊！他只不过是老了，这是所有人必将面对的。他的今天也是我的明天。“久病床前无孝子”，假若有一天，我如果面对子孙的训斥，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挑担（连襟）昨天征求我的意见，他说，老丈人这样的情况，不行就送养老院吧。我说，送养老院有啥好处？他说，最起码在那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照顾，我们忙成这样哪有时间照顾他。我说，送养老院肯定不行，就凭老丈人吃饭那么挑剔，他根本就不会习惯的。他说，这是由不得他，如果为了侍候他再把丈母娘给累倒了，我们会面临更大的问题。我说，送养老院的事先不要提了，也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我把挑担的意见给媳妇说了一下，她当时就发火了。她说她妹妹前几天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就被她反驳回去了，她说绝对不同意把老爷子送养老院的。她说自己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父母亲在抚养和教育方面没有付出过多少，但是这不是不孝敬老人的理由。

媳妇刚刚去超市买了半斤猪头肉，她说昨天特意问她爸还想不想吃猪头肉。她爸说他想吃猪头肉的念头一直有，但是我们不让他吃，他也就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我说既然不能吃就不要给他吃了，为啥又主动给呢？媳妇说，以前不让吃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现在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吃坏了，真的到了“想吃点什么就吃吧”的地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现在如果再不让他吃，以后真的要后悔的……

我不知其他地方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说是老人频繁地从床上掉下来是不好的兆头，预示着他未来的日子不多了。老丈人有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医院的那天晚上，他居然把我称作老张，还问我的孩子多大了，吓得我脊背后面直冒冷汗。

媳妇拿着猪头肉去了她爸家，她回来的时候会顺便带上我的晚饭。晚上下班我去老丈人家睡觉，从今天起我可能会常驻在那里。媳妇说我是她爸一眼就相中的女婿，看来有些缘分真是前生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