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山上一个音乐企划项目《万物:与动物相遇》,就曾给我留下过深刻印象。作为2020年度合辑《万物:与动物相遇》,在有此山文化创始人奚韬的提议之下,有此山全体唱作人与八位当代艺术家展开跨界合作——以动物为灵感进行限定命题创作,在不同表达媒介之下,他们用音乐和艺术与万物相连,完成了与自我和世界的对话。
到2021年年末,新一个支线的年度企划合辑《有此山·武侠》又再横空出世。从核心关键“武侠”来看,题材选取依旧亮眼、演唱依旧精彩之余,还达成了一次人文视野的迁移:由自然到文化的过渡,有此山的担当和责任感能见于其中。
“武侠”这一选题就有它的独到之处,作为华人地区特有的流行文化,覆盖面之广、文本表达样式之多、影响之深远,包括但不限于小说、漫画、影视作品、游戏、音乐等媒介,当中宣扬的侠客精神也影响过许多人,在历史长河的变迁中留下过众多经典作品。
这次收录在《有此山·武侠》中的六首音乐作品,均不例外。
它们摘选自六部经典华语武侠影视剧目,好妹妹选择了电视剧《戏说乾隆II》的主题曲《谈笑一生》,焦迈奇演唱了电影《神经刀与飞天猫》的主题《戏梦》,陈婧霏演唱的是1986年上映电影《刀马旦》插曲《躲也躲不了》,王加一演唱了来自辛晓琪原唱的电影《新仙鹤神针》主题曲《傲》,陈粒演唱的是《新流星蝴蝶剑》片尾曲《爱似流星》,以及有此山全体艺人合唱了《东方三侠》主题曲《春之祭》。
单看影视作品和其中具代表性的歌曲,具备一定的流行度和赏听门槛,但又并不会觉得是沦为所谓中国风指摘的“泛滥”,它不是大众人人都听过的Hit Songs,这也让选曲上显高明、精致、新意十足。而又明确呼应武侠类影视作品的OST属性,也因演唱歌手的全新阐释完成了各方面意义上的“重塑”。剖开《有此山·武侠》,它还以金曲翻唱致敬了一代人心中的武侠梦,用侠义书写出跨时空对话的江湖豪情。
相比全新的限定创作是有难度的,金曲翻唱的方式更加考验歌手和团队的配合。在词曲工序明确的前提下,编曲与制作怎么做出新的东西、器乐还可以怎么做加减法、如何让歌曲贴合歌手自身的气质、以及演唱上究竟要怎样去赋予全新的表达……每一环都重要,而每一环都做到了平衡与创作的《有此山·武侠》,也让这次扎根华语武侠文化场景下的金曲翻唱让人耳目一新。
接下来,再看看具体的六首歌曲:
好妹妹《谈笑一生》
(戏说乾隆II 主题曲)
收录在有此山年度企划合辑《有此山·武侠》的首发单曲,是由好妹妹演唱的《谈笑一生》,这首歌也是电视剧《戏说乾隆》续集主题曲,原唱来自剧中春喜的扮演者江淑娜。
事实上,这并非好妹妹第一次翻唱女歌手作品,女歌男唱向来是他们的优势的,早在2018年推出的专辑《追梦人》就选取过齐豫、凤飞飞、万芳、辛晓琪等十位华语女歌手的作品,一同合唱,为歌曲注入新的生机。而这次诠释江淑娜的作品,依然能听到好妹妹音乐气质里那种豪情的、隽永的的、现代的美感,这首歌也为整张合辑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在这首歌曲里,与原版开篇托出的笛声相比,好妹妹版本的《谈笑一生》以古筝和中国鼓作引,以传统中和了现代的编曲,将歌词、旋律与人声组合出一种洒脱的精神气节,平添了歌曲里的豪情悠远。这版的改编并没有破坏原曲最精髓的骨架,而是以侠客风将歌曲的情感导向将听众的视野带向苍竹之间,由宫廷步入江湖中,单曲封面就展现出这种悠然的心境。
当然,他们在唱法也做出了适应歌曲骨架的调整,尤其是张小厚的唱腔,都让好妹妹的全新演绎在从容中又见豁达心境,以侠客精神塑造出歌曲的全新肌理。
焦迈奇《戏梦》
(神经刀与飞天猫 主题曲)
第二首推出的歌曲《戏梦》,本是林志颖演唱的《神经刀与飞天猫》的主题曲,在《有此山·武侠》中经由焦迈奇的演绎,以90后的声音完成了与90年代武侠歌曲的对话,焦迈奇的《戏梦》传递出新一代唱作人天马行空的音乐个性。
李卓的编曲高度贴合了焦迈奇的演唱,国风和失真电子音乐的嵌套,古琴、口白与演唱相互融通,这首歌依然留够了充足的想象空间。在《戏梦》里,这种灵动的设计感贯穿出“戏”的浪漫色彩,传统的、现代的、民族的,乃至于延伸向世界的,都是歌手音乐人格的倒影,在听感上设置出一种神奇的冒险之旅,宛若引导人步入江湖世界中。
而奇奇的演唱一如他音乐里恣意的少年作派,前半段是轻盈和张弛有度的低音,焦迈奇的声音气质是这首歌的绝佳声演;后面加入了口白和rap,在看似杂乱的段落中构成出一种对撞的戏剧冲突,这也是歌曲《戏梦》里荒诞与正经相通的玩味,焦迈奇在歌曲里以古灵精怪的现代气质重塑出武侠作品的新时代精神。
陈婧霏《躲也躲不了》
(刀马旦 插曲)
最让我意料之外的选曲,还是陈婧霏在《有此山·武侠》里翻唱的叶倩文《躲也躲不了》。这首80年代电影《刀马旦》的插曲,由黄霑创作词曲。而这次的新编,编曲人和制作人则交给了与婧霏有过多次合作的周冠儒。
当然,我认为《躲也躲不了》的改编也是所有歌曲里最具反差感的,也是最具唱作人一贯音乐个性的,陈婧霏完全把它当成了一首新作来解读。它让我直接想到了“万物”里的《至暗时刻》,两首歌都有着迷幻电子弥漫的冷感。但在这首《躲也躲不了》里,这种女侠的豪气飒爽,在武侠故事里刀光剑影碰撞的清冷气质,都被陈婧霏诠释在了歌曲意境里。于是,歌曲也仿佛搭载着时光机,完成了一场跨时空的对话,在2021年焕发出生机。
但歌曲里的“复古”,并不是一种归于传统民调做叠加的做法,而是将“复古”这个她最鲜明的的形容词标签糅合在了现代感的歌曲演唱里。电气化的乐器、R&B的节奏感、开场前电影台词的旁白,以及颗粒感的复古人声,都唱出了属于她的韵味。《躲也躲不了》是写意的江湖,更是躲也躲不了的陈婧霏的音乐。
王加一 《傲》
(新仙鹤神针 插曲)
同样是女歌男唱,王加一演唱的是辛晓琪原唱的电影《新仙鹤神针》插曲,词曲同样来自黄霑,有国语和粤语两版,而电影的主演还有梁朝伟与梅艳芳。王加一的演唱,也真正交出了整张专辑里最有东方古意包装下的武侠作品。
在这首歌的演唱,Dylan Ebrahimian为歌曲做编曲、制作,以极具东方韵味的手法,拓宽了这首歌的格调——“傲”是傲然独立的江湖之姿,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仙气凛人。王加一清澈空灵的声线,其实是这首歌男版我能想到的最仙风道骨的合适人选,再配合贯穿整首歌的笛声和器乐设计,让人看到了电影之外的又一种可能性延伸。
再具体到唱的细节,情感飘逸,但流向又是有风骨。这首歌曲的编曲,都让王加一这种强Vocal和气质流的表达得以放大,以古典诗意和东方民族的交织定义了这首歌曲的新形态。
陈粒《爱似流星》
(新流星蝴蝶剑 片尾曲)
陈粒选杨紫琼演唱的《新流星蝴蝶剑》片尾曲《爱似流星》,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双厨狂喜”。古龙的经典作品改编、李宗盛的词曲、又演又唱的杨紫琼,这首歌遇到了陈粒,也被赋予了现代感与艺术气质加持的江湖柔情。
与有此山其他歌手对歌曲的改编不同,陈粒的版本并没有在编曲中做太大改动,只是以复古鼓点接上阮与古筝演奏的旋律,更多是借由诉说感强的演唱,去梳理出这首歌无奈伤感的感情轮廓。这样的歌曲放置在接近尾声的段落,也让整个系列的情绪有所升华,让人真正坠入这首歌温吞入心的情绪中。
而听陈粒演唱《爱似流星》,也会与她之前在过往作品中独立多姿的唱作形象有别,这首歌的呈现面是简明的、纯粹的,也在本原里阐释出这首歌的动人面目。
联系到电影中杨紫琼饰演的高老大一角,这个角色身上爱而不得的悲情色彩,何尝不是“爱似流星”的一语中的呢?陈粒的演绎,也以一种绝佳的代入情绪描摹出《爱似流星》的色彩。
有此山大合唱《春之祭》
(东方三侠 主题曲)
当然,最重磅,也是必然放在压轴位置的,还是好妹妹、秦昊、张小厚、陈粒、粒粒、焦迈奇、陈婧霏、王加一、全员演唱的有此山大合唱曲目《春之祭》,是电影《东方三侠》的主题曲。
从曲目位置上说,这首歌既充当了《有此山·武侠》系列的收尾,在五首歌之后做结,把江湖再见的主题跃然纸上;同时,这首歌曲在22年零点推出,也通过歌曲的信号揭开了新一年的篇章。“春之祭”,也是重燃的希望。
而有此山艺人的演唱,在叙事感和戏剧性的基础上强化了歌曲的整体气质,又有各自辨识度突出的音色完成江湖的分合,赋予了《春之祭》新的养分。合唱的分工是以现代化的手段梳理出全新的江湖气,但这样的演绎之下也注入了他们各自的理解,完成对他们心中“武侠”的解构,迎接新年的到来。
听完整张,再回看《有此山·武侠》这张合辑,它的惊喜还在不同的演唱中致敬了一代人心中的武侠梦,用侠义精神书写出江湖豪情。各自表达、情绪和演唱的异同,每首歌都承载着他们心中的江湖梦,也为听众带去了各自理解下关于武侠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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