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英歌h
夜广场喧闹异常,人们冬春时因疫情宅家积蓄日久的激情,这个夏天,在夜幕笼罩、灯光闪耀的广场,得到尽情释放。
而广场中心位置那处二三十条不锈钢长凳围起、约六百余平方的明德免费歌场,一直空空荡荡、岑寂冷落。
那些唱歌的、跳舞的、摆摊的,都无人来侵占这块地盘。安放点歌台、音响设备、投影仪的储藏间好像广场的一座岗亭,却铁将军把门、无人值守,铝制面板在灯光折射下变成一面银幕,却无声无影。歌场中央的歌台,灯光灯带再未亮起,一面面褴褛的彩旗没日没夜在风中狂舞,仿佛在呼唤往昔喧哗重现。
多少人或歌或舞或坐,心中有一份惦念:歌场还会重启么?歌场的主人还会现身么?
我静静地坐在那儿,在渐凉的夜风里,感受歌场渐行渐远的喧嚣。
有一个人,一直在忠诚、执着地守候着歌场。
那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短裤、趿拉着凉拖,后腰上别把广告扇,在歌场内四处巡视,好像是只警觉的夜鹰。一旦发现哪条长凳被人坐歪了,他马上跑过去,让乘凉的人站起来,把它摆正,还要眯眼瞄瞄,这边移多了移回来,那边移少了再移过去一点,直到满意为止,简直就是位做细木工活的木匠。
就这样,歌场四周二三十条长凳横平竖直地有序摆放着。发现有小孩子在歌台攀爬跳跃,他会立即上前制止。
我冲他招招手:“跟你打听下,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还在ICU,没醒。”他一张口,讲话含含糊糊,有点“大舌头”。
“我知道都有两个多月了。你是他亲戚?”
“不是。以前我们都在一起玩,我现在帮他照看一下。”
“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他家里人正联系转让呢,一直没人接手。”
这时,一帮小孩跑上歌台打打闹闹,他一手抽出后背的扇子,边比划边嚷嚷着跑去了。
一位72岁的老人,倾注十年心血、投资十几万,打造了这座免费歌场。谁会来接盘呢?
真希望歌场有一天能在哪位爱心人士手上重焕新生,也算是给老人的一份慰藉吧。
离开歌场时,那位守护者正站在场内灯光昏暗处,朝向歌台和歌台上方那几面狂舞的彩旗,躬身施大礼。那份虔诚,我只在布达拉宫前见过。
那一瞬,我被深深触动。
今晚,歌场依旧、歌台依旧、守护者依旧,我却突然发现,歌台上那几面彩旗,已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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