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连阳光都柔软的让人心疼。穿过繁华的街市,向左转,走进那个宁静的小巷,熟悉的,奶白色的一个角落,明亮干净,那便是奶奶“守护”的一方净土。
看见我,奶奶立刻在抹布上擦了擦手,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呦,我的心肝儿嘞!过年了,奶奶给你蒸馒头吃,好不好呀!”我满足地点点头。
只见奶奶搬出一口缸,拿来面粉和发酵粉,又端来水。哦,原来奶奶是要和面、发面呀。迎着阳光,眯着眼看去,奶奶麻利地系上围裙,撸起袖子。在缸中倒入面粉,加些许水,使劲的揉搓,奶奶不愧是熟能生巧,加入的面粉和水的比例刚刚好。不多久?,一个面团似的形样便在奶奶的手下诞生了。奶奶继续用双手揉着面团,眉眼里尽是温和,扬起一些面粉,细碎的,迷了眼。阳光被碾碎了,浮动在围裙上,灿烂着。驼色的冬日,时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想过去给奶奶帮忙,却被奶奶驱使开了。“嘿,你一个小孩子,不要你帮忙,玩去吧。”话语间尽是宠爱,我心中微微有点失落,因无事可做,我便靠在墙上,瞅着这位再寻常不过的老妇人。
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许多银丝,肩上抖落着寸寸阳光,围裙上扑着涩涩的面粉,愈发显的白,她的手不复白晳,绵绵的细纹褪成专属岁月的蜡黄色,有些沧桑。
奶奶温润如水,站在角落,神情专注得像在细细雕琢着一件工艺品,双手按在面团上,有力的揉、搓,再捧起面团往缸中一摔,洁白的面团在空中来了个180度大翻转,“啪”得一声又乖乖落入缸中,奶奶继续用掌心慢慢地揉,再捏起面粉,往面团上撩,和点水,再使劲地揉,直到完全融合,面团像一只硕大的鹅蛋,轮廓是那么圆润,仿佛能听到每个毛孔吸进阳光的声音。
奶奶的肩膀有节奏地摇着,随着拳掌的一上一下,依稀看到她的头发上有零星面粉拽着发丝在荡秋千,凌乱美,再寻常不过。撒入发酵粉,揉搓,再揉搓,边缘、中间徐徐的按,再用拳头使劲的打,面团饱满的闪烁着太阳般的光泽。面和好了,奶奶小心翼翼的盖上纱布,眸子里散发着期望的目光。
第二天,奶奶充满希望的掀开纱布,呀!原本昨天的面团还挺小巧的,现在已经变得涨涨的,鼓鼓的,活脱脱像一个白白胖胖的胖娃娃。路过的邻居看到了,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唉呀!这面发的好呀!来年肯定发大财!”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发发发,大家一起都发大财!呵呵呵……”脸上乐开了花。
我瞥了瞥那雪白的面团,洇着金黄的阳光,窝着,安静着,不由得心中也柔软了几分。
人生只有不断揉,不断搓,并坚持打,坚持压,才足够丰润,足够漂亮,才能以更大的表面积吸附更多的阳光,才能让温暖、美好流连于掌中,安身立命。熟悉的房子,有着寻常日子的美,而那在房前角落里雕镂着生活与幸福的人生,却又美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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