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外祖母于兴城辽核医院去世。这是一座毗邻渤海湾的北方海滨小城,有着北方乡下的众多特点和诟病,比不得北上广深的齐整,比不上苏杭的调性古韵,甚至比不上富饶葱翠的南方农村;绕来绕去,外祖母长辞于斯,碰巧这里距离盘锦或葫芦岛,曾经爷爷奶奶的故乡,如此近。预计十月,和母亲会将外祖母接回黑龙江和外公合葬在二龙山。
没有事情的这段时间,只要不下雨,几近每日都会沿着海河散步。这是一条连接流向大海的瘦瘦的河流,有些地方甚至在干燥时节变成湿地或浅滩。每当看见江河,我就会想起出生地哈尔滨的松花江。小时候,似乎江面如此宽阔,我趴在爷爷奶奶望江的居所楼上,从窗口数着来往运煤的船支;那时距离道外七道街的船站就是几步步行的距离。清晨,熙熙攘攘农贸早市就沿着船站的路口向着南北方向延申,鱼虾,各类果蔬;暮色渐沉,华灯初上的时刻,夜市则沿着江坝,一路蜿蜒开来,直到防洪纪念塔。童年的快乐时光,光着脚在江边玩耍到落日熔金的时刻,是分不开的。
兴城的海滨也是绵长的海岸,沙滩不及三亚金灿灿的那般纤细,下水时踩过的小石子、贝壳屑,如同北方人粗犷的性格。上苍用温度温热养育着南方,一方水土一方人,精细臻致北国所不及。“游完来我这儿吃点儿饭儿。”操持着浓厚地方口音的饭店伙计,经常向刚到海滨的东张西望的游客招揽生意。
海水少数时候是湛蓝色,大部分时间则是灰蒙蒙的,似乎乏善可陈;比起著名旅游景区或者泰国、马尔代夫那样的地方,他们的海仿佛柔美香艳的少女,而兴城的海水就总是一位沧桑斑驳历尽世事的老人。我喜欢美景,但也许更喜欢这样如此旷远凄迷的永恒陪伴。
7月7日那天生日,其实也去给爷爷扫墓了;佟家的墓地就在兴城不远的葫芦岛英山公墓。
从屋子出来,不过百余米,就到海河边上,一直往东走就会看到海河大桥,再走一段就是海滨,不过步行需要很久。这是一条孤独的河,周围修葺着郁郁葱葱的草坪和树木,盛夏的野樱桃竟然掉得满地,无人拾捡,偶尔清凉的风里夹杂着潮水海浪的气息,这条孤独的河就这样默默的从白昼流进夜晚,水草茂盛,汀州偶尔露出河面,下午阳光不那么刺眼时,一些水鸟会来啄食湿地泥洼里面藏着的寄居蟹。我喜欢在河岸散步,往往复复,伴着有时手机里的音乐,兀自感受不到那天地广阔,兀自感受不到岁月如梭,唯有一点点景色并不多怡人的河水滩淤,却是自由自在的放空。
带走孤独的海河小城,居民也是有限的。我还喜欢看那三两对老夫妻,携手沿着这瘦瘦的海河畔,旁若无人,面孔熟悉的幸福陌生人。
起风了,骤雨即将来临,回到住所的路边,邻居们种植的各色蔬菜、鲜花,连着栅栏和一楼的棚屋,似乎这也是一种生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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