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不喜欢学生考试，不是怕成绩好赖，而是怕监考阅卷儿，特别是监考。语文数学各一个半小时，不能看书，不能玩手机，不能俩监考老师凑一块说话，不能来回走动影响学生做题，就那么一前一后老老实实坐着，用黑猫警长巡视般的目光看着学生。
说实在的，平时天不亮上班，天不黑不下班，在校忙忙活活，下班回家还想抽空看点书学点习，既得晚睡也得早起，每天在学校忙着没啥，可是监考时一下静坐那么长时间，不困才怪。于是每次我都偷偷带上点解困的东西——书。这次考前会议上，领导再三强调不可看书看手机，我没辙了，怎么办？真要这样，我真的挺怕的，怕睡着。睡着不怕领导巡视发现，而是怕自己从凳子上摔下来。
我还怕今天要学习的《道德经》吟诵我没时间听没时间练。平时工作之余，借大课间听一听练一练，晚上交作业之前再集中注意力练一段时间，总能交上作业。可是今天，我监考要从早晨监到下午放学，满满的五场考试啊，哪还有时间听？哪还有时间练？不行，我得想办法。于是，早晨出门前，我拿了女儿的耳机。
语文数学考试的前半个多小时，是我最容易困的时候，因为这时候不用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他们都在刷刷刷地做会的题，不需要偷看，没时间交头接耳。今天我五年级和四年级交换监考，我是乙监考老师，要坐在教室最后面，只要学生不回头，没人注意我。试卷发下去，转着看看学生填好考试信息，又刷刷刷地在写，我悄悄地拿出了手机，插上耳机，打开今天的《道德经》吟诵录音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播放，聆听。学生的安静期结束时，我已对今天这章的调子熟悉了不少。考语文学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他们做题，我听录音，偶尔维持一下个别人的纪律，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监考语文这一场我没困，听吟诵听得兴味盎然。
不过今天四年级的数学却格外简单，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试，半小时左右学生就都做完了。不到收卷时间学生不能出去，在教室里干坐着，他们觉得无聊，想交头接耳说说话我们又不让，于是检查过一遍后，很多孩子把试卷摆平，压桌面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各种小玩意儿，开始各自忙活起来。你看，他们有的拿着量角器在画头像，有的拿出小画板开始画房子树木，有的拿出彩纸折纸，有的拿出一根长线在手上玩来玩去……离着收卷还早，没有谁去打扰谁，他们注意力集中，不一会儿手里就出现了各种小成品。那画上的小人儿，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挺可爱的。那摆在桌子上的几只小蛤蟆，一摁一蹦哒，挺有趣的。那长线在手上挽来挽去，一会一个图案，手挺巧的。
我知道不阻止他们不对，我更知道不让他们各自玩各自的，他们就会交头接耳地说话，或者偷偷地传纸条对答案。对我们的考试来说，孩子们偷偷地传纸条递答案是不对的，可是考完不愿检查了，在那里玩东西，领导却是不置可否。于是，只要学生们不作弊，他们玩什么东西，我也就站在旁边慢慢地欣赏。当然还有那没带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冲着橡皮、演算纸使劲的。眼看着一块好好的大橡皮，在孩子的手里被捏住两头，使劲往中间弯，使劲，再使劲，橡皮慢慢有了裂纹，开始断开，最终变为两块。一张验算纸，被细细的笔尖一下又一下，最终成为一大片鱼鳞状。
考场上，除了做题，有毁坏，也有创作。我看得兴味盎然。
今天监考，一点没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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