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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

作者: 古月草 | 来源:发表于2023-03-20 08:42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波仔的出现,让我的童年不再那么的孤独,可当我离开战斗小学的时候,他还在低年级,我就像外出务工人员丢下孩子留守一样依依不舍的离开,我们的相聚,只能伙同着小林哥的相聚,约定在周末的放牛时间,尽管我们曾经向着十善寺结拜立下誓言,可那又如何,分别与重逢,总是对应着漫长与短暂,无法改变。

    从小就听爷爷讲镇初中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沿着穿镇而过的国道向北约五百米,向右转入一条专用土路再前行五百米即可到达,站在分叉路口眺望,浅丘正向着远方的高山层层过渡,远处高山林立,有几处山峰好像已经插入云霄,爷爷曾说那是天上落下的北斗星化作的“魁星”,而在临近处有一块凸起的圆顶山丘格外引人注目,像是一顶大官帽扣在山前,学校盖在官帽内,房顶大部分被树木掩盖,偶尔露出几片青瓦红砖,像是镶嵌的顶戴花翎。经过多年的不断挖填,学校在山脚下已约定俗成出一面未完工的大操场,操场正面用青石砌出五米高的堡砍,证实着学校的威严,操场和大门采用青石阶连接,一步一步走上去,像是要戴上官帽,等待魁星点斗。

    学校东侧一条溪流蜿蜒在山间,沿着小道下到沟谷内,一面巨大的砂岩石矗立在左岸,因为地下水丰富,岩石常年湿润,表面大部分已风化挂藓,有的地方已长满野瓜藤,瓜藤纵横交错,掩映着石下一股拳头大的泉水,泉水喷涌而出,哗哗作响,像是游龙出水。爷爷曾告诉我,学校的抽水泵就布置在这里,学生喝泉水长大,皮肤白净,细腻光滑,脑子灵光,考试状元频出,独占鳌头。顺流而上,溪流尾部丛林苍翠,鸟鸣幽幽,高山又合围出一座人工水库,水库琉璃千顷,碧波荡漾,好像是盛着魁星手中墨斗流出的文墨,不断补给着下游的河道。尽管镇子河段水体常常腥臭不断,但因为有水库和泉水的补充,枯季河水依然汩汩流淌,常流不断,尽可能的带走污物与恶臭。

    我以为又将独行下去,像条死鱼般望着黑板上的分班名单,赵松和燕子去了四班,超哥去了五班,我像确认电报一样数着二班的名单,直到末尾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小梅,我喜极而泣。小梅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慢慢的转身,看见曾经娇小可爱的她已是亭亭玉立,曾经预示的美丽好像理想一样,全部得以实现。她张开双臂微笑着向我慢慢走来,身高和我已不分上下,略微紧身的卡其色衬衣,配上碎花长裙,是那么的清新淡雅,清秀的脸庞上,额前长发随风飘起,柳叶细眉像是弯弯的月亮,眼睛更是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如此由内而外展现的一颦一笑,像是张开翅膀的天使又一次来到我身边。她轻轻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心情激动全身温暖。她说:

    “我已等待你多时。”

    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一堂主题班会是谈理想,表现形式是逐一上台发表演讲,小梅说长大了要当模特,我连模特都不知道是什么,她的同桌褚玲玲说要开店卖衣服,有的要修电视,还有的要当养猪大户,可我却像乡下的土狗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怯懦的说:当司机。小梅笑着问:“卡车司机,还是轿车司机?”

    “卡车司机吧。”

    “为什么?”

    “这样可以把你家后山的橘子全部买去。”

     “为什么要买橘子,橘子又不是我家的。”她非常的纳闷。

     “买来送你,用卡车送。”她笑而不语。

    劳动课真的是劳动,修路,平操场,没有背篓用书包,没有锄头用手刨,柳长青是大哥,我们总是围着他转,他脱去外衣,露出小白背心和健硕的手臂,挥舞着锄头,像是受过训练的战士,不停的为我们的背篓装上泥土,我们肩挑背扛,那个约定俗成的操场才得以更加的平整。操场是土路,雨天我们不得不从锅炉房背来煤渣垫出一条条小道,小道像是田间错综复杂的田埂,我们穿着布鞋,小心的走在上面,歪歪斜斜,像是运动员走着平衡木。陈小梅和褚玲玲总是在劳动时受到优待,坐在路口拿着纸笔为我们记着“正”字,我们诚实得像是搬运食物的蚂蚁,毫不懈怠。我们奔跑着凑够“正”字后,就坐在背篓休息,可班级任务还不到一半,班主任又不得不安排一组新的任务,我们又像发动的机器一样,向土堆冲了上去。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如此的热爱劳动,总是不停的向路边的陈小梅和褚玲玲示意为自己记分,也分不清楚是为了向老师表现,还是向记录员展示自己的肌肉。我从不奔跑,慢吞吞地走着,像是受到千金重担的压迫,我也不向陈小梅示意我的经过,但她总是会让我在第七名完成任务。

    柳长青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一副拓荒者的模样,站在土堆上指挥着周围的一切。老师说:“挖完这堆土就吃饭。”他却说:“干不完不吃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感动了老师,也感动了我们,他被封为劳动委员后,以强健的体魄,为班级活动作出了巨大贡献。

    12月26日,一个特殊的日子,学校的惯例是篝火晚会,各班集资架起火堆,围绕在操场周围,像是自主研制蓄势待发的火箭,为了让火箭快速燃烧,班主任在柴堆上浇上汽油,等待柳长青火种的到来。柳长青脱掉上衣和裤子,用粽叶挡住私处,戴着报纸糊出的面具,像圣火使者般在主席台“嘿哈”的跳着火把舞,舞毕,使者在校长手中采集火种,在领舞的指挥下,围着操场奋力的奔跑,三圈后,领舞大吼:“散。”柳长青如懵圈的狮子,找不到回家路。周围开始火光冲天,班主任着急得踱着脚,恨不能捡起烟屁股向柴堆扔去。柳长青见火堆都旺了起来,才如醒狮般跑过来,班主任如接待援军的落魄司令,夺过柳长青手中的火把,向柴堆抛去,幸亏有汽油的帮助,火势迅速窜了起来,没有落在最后。众人如释重负,如猴子般围着柳长青“喔喔”得叫了起来,我看见他流着口水呆呆得站在那里,傻傻的笑着。

    台上文艺汇演精彩上演,教导主任高声报幕:“请欣赏大型藏族经典舞蹈《洗衣舞》,表演者:各班精英。”陈小梅和褚玲玲身穿大红百褶长裙,在台下排着队上台。我们蹲在台下,抬头望着台上,张着大口,像是燕子等待母亲喂食。少女们在台上配合着音乐不断得变换队形,我们望穿秋水,陈小梅和褚玲玲好不容易从人群着脱颖而出,从后排变换到前排,她俩叉着腰,挺着胸,跟随节奏扭着肩膀,用屁股的扭动带动裙摆的旋转走到舞台边缘,突然又用手抓着裙摆,像抛绣球一样向我们抛来,我们顿时像刚发情的种猪躁动不安,哇哇大叫起来,而那不断扇动的裙摆,又像是一面面扇子要灭掉我们激动的心情。柳长青吞了吞口水,指着褚玲玲叫道:“我要娶了她。”台上褚玲玲定格亮相,像是回应地唱道:“呀拉索。”

    柳长青像是一夜之间就发育完全,我们还在憨憨入睡,他就早起增练长跑,我们用口水抹掉眼屎就赶去上早自习,他却早已用啫喱水把头发定型成透亮的三七开,我们穿着松紧腰,他却是“八一”军用皮带扎着白色背心,再套上迷彩服,感觉他的生活就是军训。他把自己和褚玲玲分在一起劳动,习惯性地脱去外套,露出强健的肌肉,像是要为她开天劈地。褚玲玲说:“跟你一组真辛福。”他高兴得把陈小梅的活也一起干完,感觉像是大户人家管家的儿子为大小姐保驾护航一样。他爆发力不强,耐力却极佳,运动会他总是报完所有中长跑,在一番连续战斗后,最后一项三千米他开始吊着下巴,喘着粗气,像是长途跋涉的野狗,脚步歪斜,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眼看他即将被超越,大家开始着急起来,为了他中长跑的大满贯,也为了班级的荣誉,我迅速拉起褚玲玲跑到终点,端着水杯大声呼喊加油,他像是沉睡的豹子看到了小绵羊,疯狂的冲过终点,抱起褚玲玲哭了起来,褚玲玲吓得也哭了起来。

    褚玲玲如受惊的小绵羊,与陈小梅形影不离,柳长青如被解雇的落魄管家,生活瞬间没有了努力的方向,而我像一个邮筒,被投递了各路信息。

    柳长青说:“我要成为养猪大户,再娶她。”

    褚玲玲说:“让养猪的滚远点,再骚扰就告老师。”

    陈小梅说:“养猪大户配服装店老板娘,不愁吃不愁穿,天作之合。”

    我与柳长青友谊的建立,确实是因为他喜欢褚玲玲给我带来了诸多麻烦,尽管那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他曾在床头兴奋过度,鲤鱼打挺震塌高低床,我们慌忙地扶起他,他下体依旧顶着裤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的,又梦见褚玲玲。”他让我告诉陈小梅,再让陈小梅转告褚玲玲,他是如何得热爱劳动,如何玩转耕耙渔樵,感觉他要用自己的朴实把织女引出天庭。我并没有转达,因为我以为褚玲玲像是管理者,面对劳动者,她只想建立雇佣关系,没有爱情可言。他曾从我的劳动表现判断出我具备超强的耐力,便怂恿我参加一千米长跑,我身材圆滚,哪能受得起如此挑战,便多次拒绝,他不肯放弃,坚信我是长跑的好苗子,便拖着我在他亲手挑出的操场训练,我跟着他,起初他像是牵着一头刚买回的小猪,乱叫还不肯走;后来他像是一头母猪引出一只小猪,偶尔小猪还能冲在母猪的前面。为了让我能拿下一千米冠军,他特意放弃了那次运动会一千米的报名,为此,我永远欠他一个大满贯。

    我不知道朴实意味着什么,但柳长青的朴实却是让我无法拒绝,尽管我们在对待褚玲玲的态度上有过不少分歧,但他执着坚定的态度,终归是我应当学习的,毕竟我和陈小梅再次相遇时,我还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我偶尔能在校园里遇见燕子,她说她偶尔也能够遇见陈小梅,也不知是分别太久,还是平台不同造成的见识差距,她们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我有些诧异,昔日的好友就这样形同陌路。我明白我们一直都在努力追赶,再次相遇时好似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但我们根本没有学会抢跑技能,又怎么可能追上已经远去的她们,或许我们只能强忍着锻炼耐力,去弥补起跑的差距,就像柳长青倾尽全力扑向终点的褚玲玲一样,可即使达到终点又能怎样,她与他,她与我,还是小姐与管家的区别,这是原生,无法改变。

    张小楠是陈小梅的表哥,初中毕业待业在家,被父母多次唠叨后,曾外出闯荡一年,可能年纪太小,工地砖搬不动,钢筋弄不弯,几经辗转去到广东,以为可以凭借聪明的头脑大展拳脚,可无论怎样折腾,依然摆脱不了父母的救济。一天他父母接到广州某派出所电话,要尽快去领人,从未有过远行的父母心急如焚,便委托陈国华南下寻人,陈国华乘火车一天一夜,又在城里寻了一天派出所,才从干警手中把他接回家,他回到家睡了三天三夜,最终用蚊香在手腕上烫出一个“忍”字,又做回了小镇青年。

    张小楠的父亲在镇上收药材,屋子里堆满了黄根、艾草和土人参,张小楠时常像巨型人参一样躺在药材上一动不动,只有屋里的存货被全部卖掉后,空荡的屋子才能显现他的存在。突然有一天,他猛得从药材上翻下来,跪在他父亲面前,要求父亲把屋子让给他,他父亲哪能受得了如此大礼,便二话不说,清空所有货物,把钥匙交给了他。他清扫屋子,刷掉发霉的墙壁,买了几排长凳,门口挂上红幕,拖出自己从广州带回的编织袋,拿出一台VCD和一袋光盘,开启了镇上第一家录像厅。

    录像厅生意异常火爆,我曾在周末随陈小梅和褚玲玲去过几次,都是座无虚席,尽管带回的的光碟放了一遍又一遍。因为陈小梅的关系,褚玲玲跟张小楠也变得异常熟络,忙时还在店里帮着卖票,端茶倒水。我也曾发现褚玲玲单独去到店里,再由张小楠骑着摩托车把她送至学校。我不太喜欢那种局促压抑的录像厅,感觉在那个红色幕布之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每次路过总是感觉神秘而又敬而远之。

    有个周日,我和柳长青在回校路上撞见,因为背着半个月的物资,又走了二十几里山路,便在学校东侧的溪沟边驻足休息,打算喝口泉水,洗把脸再进学校。我们坐在那块壁立千仞的岩石下,仰望天空,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脸上,又不得不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慢慢的举过头顶,像是吸收天地的能量。柳长青闭着眼,像是佛陀,说:“你要不要再练练三千米长跑。”

    我说:“那你岂不是又要少一个冠军。”

    他抱住头,顺势躺在草地上,说:“我不怕,养猪大户不需要那么多冠军。”

    我说:“司机也不需要冠军。”

    他反驳道:“你太文弱,需要超强的体力,去追赶下一段旅程,我希望你能开上小汽车。”正在这时,对面公路飙来一辆“嘉陵60”,急停在操场边。我打趣道:“摩托车算不算?”

    谁知他看着摩托车,却猛地站起身,吼道:“算个球。”

    我又不得不向摩托车望去,看见褚玲玲正从后座下来,蹦跳着向校门走去,而张小楠望着褚玲玲跨入校门后,猛地轰了一脚油门,反方向扬长而去。

    柳长青像是被挑逗的公牛,丢下背篓,拽着拳头就追了出去,我挎起自己的背包,又提着他的背篓,一瘸一拐地追着,像是离别的母亲喊着:“等等我……等等我……”也不知他何时偷练了爆发力,等我爬上操场,他早已消失在公路尽头。我怕他闯出什么祸事,就去五班宿舍找超哥,谁知超哥正和赵松聊着古惑仔,听说要去录像厅寻柳长青,他们便毫不迟疑的和我一起向镇上跑去。

    学校到录像厅估摸着一公里,我一口气便轻松到达,超哥和赵松像是吸了鸦片,捂着胸口,气喘如牛,好一阵才歪斜着跟到我身后,我们三人停在街对面,像是去拯救陈浩南的山鸡部队。我们看见柳长青站在录像厅门口迟迟没有进入,有些不解的靠过去,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摩托车不在。”超哥吼道:“管他妈的,进去看录像等他。”

    赵松兴奋的掀开红幕,像是迎接贵宾将我们放了进去,因为不是赶街日,屋内没有宾客,电视上正暂停着《古惑仔之只手遮天》,超哥像是常客招呼着我们坐下,在VCD上按下开始健,音响便咣咣的响了起来。柳长青哪能坐得住,像是侦探一样发现了电视后侧的暗门,我好奇的跟过去,打开,发现门后镜像出跟前厅一摸一样的内厅,内厅的VCD上摆放着包装香艳的《玉蒲团》与《金瓶梅》,像是一股强大的权利诱惑着我们不要离去。超哥看到我们的窘境,嬉皮笑脸的指着门口用毛笔写的歪斜小字,叫道:“未成年不得入内,没看见吗?”我们这才迅速关上门,退了出来。外厅98分钟的电影,山鸡已完成对陈浩南的拯救,可张小楠依旧没有回来,柳长青随手扯出一张卫生纸写道:“下周放假,泉水见。”并掏出四元钱,一起压在了VCD下。

    学校规定的是双周放假,十二天的连续学习累就跟长跑一样,连我都忘了那个约定。放假那天,因为我第一个完成岳阳楼记的背诵,班主任下圣旨般让我守着全班,完成背诵者才准许回家,我被众人包围着抽背,谁也没有在意柳长青的离开,包括还在座位上苦背文言文的陈小梅和褚玲玲。下午四时许,柳长青进了医院,感觉学校的每个成年人都很着急,而我们还在背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班主任组织我们捐款,我们又是等到下一个双周末才有机会去医院看他,可他又转去了县医院,后来又听说去了市医院,他就像伤病的运动员,在医疗平台上越走越远,而我们根本无法抵达,直到半年后,他才一瘸一拐的回来,他在班级的角落默默呆了一周,就又请假回家,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初中毕业,在他父亲的哀求下,班主任为他颁发了毕业证。

    在他治腿的那半年里,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录像厅早已停业,据说为了给柳长青医腿,张小楠父亲把屋子变卖给了隔壁的卖菜阿姨,而张小南又南下去了广东。柳长青辍学后,我和陈小梅曾去他家看望他,陈小梅问他为什么要辍学,他说:“我的理想是养猪大户,不需要那么努力的学习。”我们没有谈起那个曾经被我忘记的约定,也没有谈起他如何摔断了腿,但我知道他单枪匹马和张小楠赴约,注定是失败的,也知道他辍学的重要原因是:不想见到褚玲玲,而褚玲玲什么也不知道。

    又过了三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需要去镇上买双皮鞋充充场面,我路过曾经的录像厅,发现门头已挂上了一副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常清鞋店”,像是一间擦补鞋店,又好像同时卖着新鞋,就走了进去,我大声招呼老板,柳长青便从曾经的暗门瘸着走了出来,这一次好像比三年前瘸得更深,走起路来整个人都好像要向半边倒去。我们寒暄了几句,他说骨头坏死,又截了一段。我选了一双皮鞋,问他多少钱,他说:“为了你不越走越远,打个对折吧。”我付完钱准备离去,他又说:“三千米,坚持下去,你一定能开上小汽车。”

    又过了十五年,我开着小车回老家过春节,路过常清鞋店,可店又改成了菜场,我失望着离开。回城的路上,村委会招商新盖的猪厂矗立在路边,本就对养猪颇感好奇的我,便把车拐了过去,猪场铁门紧闭,门卫房内坐着一位青年,见我停下车,便艰难的起身,取过靠在桌旁的拐杖,跨出房门问道:“你找谁?”

    我听出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眼眶湿润的望着他说:“我就找你!”

    我下车去到屋内,他激动的说:“你开上了小汽车。”

    我沉默不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空荡的右腿,他见我很是疑惑,便微笑着,满不在乎说:“又感染就截掉了,现在挺好,一了百了。”这次的他感觉很是云淡风轻,好像已经扫除了昔日的阴霾,变得豁达起来。

    他还坦然地告诉我,那年他偷跑出教室,在泉水旁那个巨大的砂岩石上和张小楠见面,张小楠带了两个小弟,他突然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临阵退缩,便警告张小楠:

    “你不要毒害褚玲玲,她还是学生。”

    “你是他什么人,有权警告我?”张小楠不解的反问。

    “我是他同学。”

    “同学?我看是你情人吧。”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脸红脖子粗,有些着急的吼道:“你是藏污纳垢的毒虫。”几人便在骂骂咧咧中推搡起来,他寡不敌众,连连败退,因为巨石边长满青苔,脚一滑,便掉了下去。

    他还告诉我,这座猪厂是张小楠的投资,他现在是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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