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将用梦魇做燃料的地狱之火
把我烧铸成阿多尼斯的
形状,美曰符合人情世故
我的拒绝,为我带来智力上的
阿喀琉斯的弱点
你把我摆放在国土中心
逐字逐句对我进行分析
我的主语,我的句法结构
分别象征了渴和饥饿
被一纸文书窥伺的大象
踏上我的腹部平原
在因饥饿而雷声阵阵的
土地上流浪,它甩开鼻子
朝太空喷出低重力的水流
逃难,穿过我两腿间的雨林
穿过肚脐、绿色、潮湿
偶然、逻辑、歧义
来到舌上,我辽阔的祖国
那一直被舌苔所惦记的
是家乡的残影。脱壳的小麦
是赤身裸体的山东丘陵
和面,用研磨月亮的面粉
重塑一个康米主义的月亮
糊在天空的圆洞上
糊在我们所不能理解的
伟大事业上。一群叫工贼的蛆
荷枪实弹来到历史的坟茔
对我精神的曲线进行勾勒
我融化的肝脏,腐蚀性的泪
在这样结果注定的革命中
像郁金香绽开花朵
(二)
我第三人称的懒腰
向着历史的空白处伸展
在白色的虚空中再次看到
上帝的胴体,孵化在
灵魂缝隙里的词
性别是我的创造物
我是宇宙爆炸的作品
在我气候潮湿的额头
你歇息你的意志
杂念多过阴影
何不把月亮装进锡铁罐头
放进你意识深处的冰箱
待到丧失理智之时再
拿出并享用。蝙蝠群涌向梦
今晨从你梦中摘回的露珠
被我丢进熬制的龙胆汤药
一半的决绝,一半的萧瑟
合二为一便是碳基
我不被允许进入天国
造物主吊销了我的灵魂
连同我的酒瘾一起
都被永久注销。我把灵魂的碎屑
掸落在水晶烟灰缸里
人们都心知肚明
肋骨加皮肤等于温室大棚
种植在两半肺叶上的
时间的母体,有时咆哮
有时孵化出自然灾害
有时也分泌出一个极昼
按照人口优生学原理
我们应该截掉两条假腿
背部长出拨动气流的鳍
或是与一只玳瑁壳孪生
或许你是对的,或许我
不该以圣殿骑士的名义
参与你主格的冥想
不该以自己酸性的梦呓
中和你碱性的纹身
我把自己锁进一本童话书
扮演故事配角的坐骑
(三)
我是二维平面上八比特的
两栖动物,从一个褒义词
渡到句尾的标点去觅食
再从一个角度有限的字母
爬行到油画人物的腮红
入睡。括号是我们的居所
碳素的墙壁和纸质地板
将我隔绝在三维之外
你的注视是我的梦境
地心引力是注定的梦魇
长在标题上的智齿
暗中破坏一篇杂文的完整
这是结局吗?这就是
编撰命运蓝图的结局吗?
你埋伏在名词丛中
力图以要挟钢笔尖的手段
逼其改写文章脉络
阳光是棉质的,泪是钢铁
伸出众人的剪刀手
绞断珍珠耳环少女的辫子
在你噩梦的腹地
你向人类世界公开承认
自己是资本主义的卡利班
是是量化宽松政策与新自由主义的
烟草鉴赏家。缝在你门牙上的
霸凌整个银河系的太阳
掉进了某次钓鱼执法
将所有智识的拱手相让给
市场规律,货币的海市蜃楼
一次金融海啸的虚情假意
(三)
我这副啮齿动物的身体
是否也能被虚假宣传所触动
广告、新闻、政治噱头
像迪斯帕内阿米巴
寄生在我大脑前额叶
最富有实验性的区域
代际遗传下来的奴颜婢膝
时刻向我的身体:酒的废墟
发出暗示,我不过是
坐吃山空之金融大鳄们的马前卒
我的骨骼由弥天大谎打造
能抵抗毁灭一个国家的风
能净化一张张疲惫的脸
你听,我理智的双阀门气缸
开始运转,涡轮增压的海马体
正以红外扫描仪的功能
扫描工人阶级联合会的白色鹿角
锋利的鹿角末端
次入太阳精灵的胸腔
你被灌迷魂汤了吗
你被葡萄架上的蜗牛挑衅了吗
是的,重重谜团熬制的迷魂汤
是的,一只无法入睡的腹足钢动物
终于,我能在精神健康时
高举法律的手术刀
为自己的罪愆做结扎术
斩除魔鬼之根,凝结核之躯
先知们断言欲望是液态的
梦将在做梦者惊醒时
焚烧成灰,不,不是这样
那些红色的灰烬并非梦的尸体
而是变质的膨化食品
液态的存在不是欲望
是深海鮟鱇的呼吸
住在集装箱里的人
不懂政治、经济贸易
摧枯拉朽的意识形态
像法西斯征服了他们
疱疹的皮肤,他们的嘴
释放出自我批判的语言
(五)
曾经,我们以脉搏换取
法定保险金与工资的食粮
换取资本主义的氮
站在脚手架上观看
一座城市与阴谋家交易
交易物是一串密码
你身穿天鹅绒铠甲
下颚上佩戴金属保护装置
自钱眼里出生
引导物种进化论的闪电
劈向工人阶级的外骨骼
那喷制在穷人皮肤上的
巨型红色油漆的战士涂鸦
是银行反刍的利息
是股票市场咯出的血
一只基因突变的大公鸡
载着我和我的幻想,驶往极乐世界
风赐予我们肉体
对流赐予我们逻辑思维
春雷,你的脸
犹如一道白色闪电
打在爱慕者的躯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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