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疏于动笔。不知是懒散,还是迷惘。这些日子,我总是在仓惶中浮沉。
忙碌,颠沛,嘈杂,少眠。夜半梦醒,静静地看着斗室内无边的黑暗,任由无数的旧梦,在梁间窗前不停地飞舞,呢喃。
深夜,小径,青石,松柏。还有那一抹旧时月色。空气中氤氲出一种虚无缥缈景象。彼时,外面的鸡犬声已歇,有潺潺的溪流声,如光阴一般在花阴间流淌。虫声在草底下起伏,似在诵一首古老的梵唱。小溪对面的小路上,偶尔有蛙声虫鸣。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安静。薄薄的月光透过树隙,洒在青石板幽暗的底子上,清凉清凉的,有几分陈旧静美的况味。
月亮仿佛一个多事者,在一首曲子的某处深藏。绿荫幽远,月色撒满大地。谁的曲调深婉,自持于沧桑。我静坐于午夜曲调起伏的花墙。冷月以侧影示我,染一身的琉璃白。像是谁无瑕的爱,在等待归来。
行走在这个匆匆忙忙的世界里,久了,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不真实感,张开紧握的双手,俯视着交错复杂的纹路,用心地观察,总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过去、现在、未来。
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
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在美的世界里,我选择用指甲弹出夕阳的红妆。”没理由的,总感觉是一个沾染着江南烟雨的女作家写的,矫情地可怕。可当得知执笔者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叔时,还是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文字原来可以让须眉汉子如此的妩媚,我再次相信文字是心底晶莹剔透的水滴,与俗雅无关。
是谁在天涯之外,将明月拨弄?又是谁在咫尺之间,把心事暗递入怀?
月色缓缓而起,如在高渺的树梢,又如在青嫩的草底。起初似早春枝桠间的花骨朵在暖日下不断地酝酿,嫩嫩的,吹弹可破,是人间花开的声音。接着轻雾弥漫,似山荫径中空山寂寂,不见人来,水流花开,山岚升腾,一片空灵之气。后来渐转浓重,如跌山涧谷底,枝蔓交叠,天光幽微,溪声淙淙,虽无雨来,而空翠已湿人衣。
这样的月色,是最适合我这样容易跌入怀旧往事的人的。
午夜的寒风吹拂起浓重的沉默。依稀望到了月光下的那抹恒久不变的混浊,带着淡淡的乳白色,隐秘的就像故乡的小巷,厚实的青石板拼出了童年最灿烂的色彩。
我一直都不喜欢伏特加,不喜欢它流进喉间时略带粗糙的触感。但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无法逃避,就像那记忆里的梦。
凌乱的背景,凌乱的容颜,凌乱的影子,凌乱的言语,凌乱的世界。
凌乱的并不是记忆,而是因着记忆中,无你。
世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凌乱。多到令我处可逃,生生地遇到。
今天不知所云地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着“小*,如果你心里也有我的话就不要回这条短信。”于是,真的是愣了好几秒,才勉强地发出一条“对不起,发错了。”结果收到一条更无语的“唉……你也不用用这种方法拒绝我呀。”
真的不知该怎么回好,就合上了手机,继续听张学友的“楚歌”吧。
有种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以,一个数字的差距,就彼此错过了,即使及时纠正,也留下了一条无法磨灭的痕迹。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昨日同事送的绿茶,尖尖的瓣瓣分明,明明是馨香的嫩茶,却又像密集的荆刺,密密麻麻却始终无法彼此融洽。
突然想起了李安的《断臂山》,虽然我没有看过。于是又连着想到了那个孤独的小王子,和希望被他驯服的小狐狸,单纯地如此美好。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小王子和彼得•潘,也许我们的夜晚也不至于如此寂寞。
那么,你们到底在那个星球上呢?
呐。
你们可以回来么?
小径路口的转角处,当月光挂在旧楼残屋亭阁的上空的时,我与回忆同时驻足,却又在变幻后分道扬镳,回忆在左,我在右。
空中那一弯冷月,映出了苍穹之下无数张陌生面孔内心的寂寞。用手环住半屈于颈前的双膝,保持着婴儿居于母腹中的姿势,倨傲地仰视着,一味地想唤醒着什么。
踩着脚下的青石小路,旁边的亭阁却又拉长着与黑暗纠结不清的倒影。丝丝缕缕的萦绕着,映上墙头那一簇绯红的夕颜,璀璨地,如此不真实。
忆起过往夜空的焰火,华丽,却无法持久。
岁月真是那夺人的刀,无声无息间砍断了所有的牵伴。
我想是的。
残旧的亭阁有着尖尖的顶棚,暗色的砖瓦和永远安心的气息。深夜一抹绚丽的灯火照着墙上图画里所有虔诚的合手。
我会一如既往地去寻找我的根,赌上我所有的骄傲,背起你留给我的一身尘土,涉足到记忆中的那一片土地。
无数个午后,在异乡小院秋千里摇荡中的一个弧度中回想着你在我记忆里的样子。
长长的溪流和阡陌交错的村子,夕阳西风下的呼唤和孤傲的魂。
嗯,你知道么?我会记得你桌角的那封乡情,被风轻轻地拂落地面。然后在破旧的回廊翻滚。
站在亭下的正中仰望着青墙后漆黑的星空,默默地合起双手,还未来得及祈祷,就感觉有什么落了下来,滴在冰冷的地板上,硬生生的凉了。
年少的热血轻狂也一并随着岁月逝去了,到底留下了什么,盈盈的不足一握。
是我太贪心了么?
还是,注定要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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