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以前的文章说过我的一个心结,从我开始发现自己走路不与大众相同时烙下的一个心结——不喜欢被围观。
即使知道围观的群众们并没有在意识层面给予嘲笑或者同情,但那种异样的眼光却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即使别人没有看我,我的内心依然觉得别人是不是在关注着我,如影随形地,何其地可怕。
而这次回老家,是真的被好好地围观了一把。我是回来去办身份证的,镇上小,小地方的人会把很多冷漠大都市人们见怪不怪的事情当作大新闻,所以在我出门的每次坐车上面,在大约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面前,他们都会问一句:你这怎么了?我是属于懒得解释的。
因为解释也没有用,他们顶多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你,然后在意识或者是潜意识里面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还有这么不幸的人,他们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地姿态来故作叹息地可怜道:哎!好可怜啊,多受罪啊!然后似乎在等着你去应和一声:是啊!日子是何其地艰难啊!
然后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很不错。这就很像那句拿来安慰人的话:当你在感叹自己没有鞋穿的时候,想想那些没有脚的人。初看来这句话好像真的是安慰到你了,但是把自己的心安理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真的好吗?果然应证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或许你会觉得我说这个太严重了,内心太阴暗了。哈哈,我本就是个阴暗的人,甚至以前我也把自己的心安理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但是真正想想,发现只不过就是那句: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你只看到别人的不幸,为何没有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呢?或许他内心很强大,或许他意志力很好,或许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苦。对于这样的人,我觉得不需要同情的目光,给足够的尊重就好。
有段时间,我的内心很是叛逆和阴暗。我当时认为,如果你不能给予我帮助,那么你有什么资格来知道我的事情,有什么理由来同情我,我又为何要来做你们心灵的安慰剂。这是真的,我一直都说我是个很功利的人。
曾经我一位高中同学告诉我他大学班上的一位同学的家人生了很严重的病,希望大家能够捐款,并且说我可以去医院看看验证真伪。说实话,我不同情他的这位同学,因为我妈也是生病走了的,而且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所以没有什么好同情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看的。我直接捐了100块钱,然后走掉了,跟我一起的一位朋友说我好有钱,那个时候我在外面做兼职一天才挣5块钱。但其实在真正的大病面前,别说100了,十万都不一定顶用。我只能说尽力吧!
如果你觉得我上面是在标榜我光辉的形象的话,那么,你就真相了,我确实是在标榜我的形象。近些年来,我越来越活得真实,于是身上的卑鄙气质也就渐渐地表现出来了,以前我还希望自己是个完美的人,是个好人。现在越来越发现,做个好人还不如做个真实的人,虽然这两者并不冲突,但真实是包括好的,也包括坏的,我越来越能接受自己身上坏的那些点,我觉得坏就坏吧,至少不虚伪。
我去参加外婆的寿宴时,受到的围观是最大的,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亲戚都要过来围观一下我的架子。然后问问,这些钉子是在肉里面吗?我很淡定地说:是在骨头上面。收获了一大堆地啧啧啧。然后一大帮人开始在我面前感叹,怎么那么可怜,怎么那么造孽,哎唉。然后我在旁边很是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们的各种叹息,感觉他们在感叹别人,而不是我自己。这种感觉还真的挺奇妙的。
同情一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因为我们会给被同情的人一个暗示:你的人生是灰暗的,而造成这种灰暗的原因是外界造成的。如果对方没有强大的内心,就真的会把人生失败的原因全推到外界因素上面,然后变得不努力,于是就成就一个悲哀的人生。不要惊讶我为何如此清楚,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一度我把自己的人生悲剧全推到我的病和腿上面,似乎那些挫败都跟我自己的不努力没有关系一般。
相比于四川的老家,我更喜欢北京人们的冷漠。我拄着拐在北京的路上走着,那些人们都很冷漠地假装看不到。但是如果你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会自动让你,开车地会让你先走。还会很随意地问一句:需要帮助不?如果你的回答是不用,对方也就不再搭理你,给予你足够的空间和信任。
我回来北京之后,每天强迫自己去旁边的公园走两圈,公园里很多大爷大妈们,有的时候他们也好奇我的腿怎么了,于是上来问问,我一般就简单回答一句:做了手术,在康复阶段。有些就走了,有些会陪了再说几句,比如:努力锻炼,现在是双拐,慢慢地变成单拐,以后就可以直接走了。还有给一些偏方的,说拿花椒树加柳树干煮水来泡脚,长骨头很快,还以自身及其亲属的亲生经历作为佐证。还有一些是打招呼的:呦,又出来了,今天天气挺好哈!
我觉得这样才算是真正地尊重,我现在都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同情心,有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一个人走路姿势不同大众或者脸上有疤等等,我都会控制自己,不要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最多看他两眼,然后很淡定地把目光移开。如此就好,如果越到对方明确地表示需要帮助,那么就热情地去帮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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