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呐喊
未羊跟着母亲回家吃了饭,嘴也不抹一下,即可就沿着原来路线跑学校去了。
不过,这回他还是来晚了,学校的大门依然紧扣,他也只能从门缝里看到和上午看到的差不多一样的内景。
学校在他心里这时就像绯红的洋芋,无从下手却又急不可耐,他好奇地想知道学校,学校却偏偏又不给他知道。
未羊一想到上午那个男人的情景,浑身就不自在,他远远地离开大门蹲坐在水渠棱子上,不料,又看到不远处那个女摊贩,他不耐烦地又撑起身子,鬼鬼祟祟地在四周转腾了几大圈,终于,找到一堆被踩得结结实实的稗草,就在一颗快秃头的白杨树下,未羊背靠着树就蹲在了稗草上,两条腿并拢地齐在胸前,他把落在佝偻边的空书包提起来,抖了抖土,又小心翼翼地铺在膝盖上,左手捂着右手,放在书包上,困意的风像母亲的手从他后脑勺轻轻抚来,他把额头敷在手背上,渐渐,循入梦境。
“未羊,咋俩一起跳格子吧”
童乐肩膀上挂着他母亲用五元钱在集市上买来的新书包,书包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动画片里的唐老鸭,手里拿着一根红萝卜,童乐一动,书包跟着一动,阳光下,唐老鸭仿佛是从包里出来的,随时会调皮地钻进去。
“好啊,好啊。”未羊听了兴奋的答应着。
未羊肩上也挂着一个和童乐一样的书包,他的也是浅蓝色的,上面也印着动画片里的唐老鸭,手里拿着一根红萝卜,在阳光下,欢快地蹦来跳去,未羊得意而自豪地答应了童乐,接着无不十足信心地说:
“玩‘丰’字格呢?还是‘干’字格呢?”
“玩‘干’字格的,‘丰’字格场地太小了,画不开,再说,我也没多的粉笔了,今天就拿了这么点,下午上体育课还用呢。”童乐不太自信地说。
“你的粉笔哪儿来的呀?”未羊又问。
“从语文老师那偷得啊。”童乐无所谓地答。小心地用半截白色粉笔在地上轻轻地画着,生怕一用力就磨完了。
“偷?”
“也不是偷啦,下课时,语文老师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碰巧那天轮我擦黑板,我去桌兜里找板擦时看到老师没端走粉笔盒,趁其他同学没注意,我就拿了,害怕被老师看出来,我才拿了半截,,,,,,要是拿一截整的就好了。” 童乐画着游戏图,好心给未羊解释着。
“喔,那你应该拿一支整的才好。”未羊有点儿惋惜。
“是啊,擦黑板时才有机会拿到,下次轮到我擦黑板要到下周二,唉,他妈的烦得很,根本不想等。”
“意思是你还想‘偷’吗?”
童乐边画游戏图边解释着:
“不是偷,我再说一遍,我说我是拿的,‘拿’,这不叫偷,我同桌茄子都这么干过,班里很多同学都这么干过。”
“可那也叫偷,我妈说拿不是自己的东西,不给别人打一声招呼,就叫‘偷’。”未羊认真地说。
“那打了招呼,还是要拿走了呢?”童乐画到第三个格子时停下来,有点儿不服地辩解道。
“我妈说,那就叫抢。”未羊故意抖了抖自己鼓鼓的书包,把腰微微地直了直,自信地说。
“我抢了又能咋办?我又没犯法。”
“我妈说——”未羊挠了挠太阳穴,他记得母亲只说了‘偷’和‘抢’,没有说然后会怎么样,于是,又不确定地把话往完整里补充道:
“抢,那就是抢咯。”
童乐听了便没接话茬说,接着第三个格子,撅起屁股,埋起头,不声不响在地上地画起来。
“我妈说,反正偷和抢,都不是个好娃。”未羊突然灵机一动地冒了一句。
“你咋什么都是你妈说,你妈还说什么了?”童乐看未羊不痛不痒地站着,想跳格子,又想赢他,又不想主动画图,终于不想忍了:
“我妈还说偷和抢都是好娃。我妈也说得对啊。”
未羊本来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找个话题和童乐说说话,只是想让童乐注意到他的书包,他也有一个好看的印着唐老鸭的书包,和童乐的一模一样,简直找不到一点瑕疵,只是不想让童乐看不起他以前的烂书包而已,仅此,而已。
却没料到,不知他他嘴笨还是真的嘴笨,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童乐当然会觉得他故意在找茬。
这下可好了,童乐不高兴了,还怎么有心情把游戏玩下去呢?更重要的是,未羊想在接下来的游戏里,证明自己比童乐强的美梦,看起来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吹了。
“我妈说的对。”未羊知道气氛已经被他母亲的话破坏完了,便无可挽回地说:
“这是我妈说的。”
“你妈是你的妈,你觉得你的妈说得对;我妈是我的妈,我也觉得我的妈说得对,咋办?”童乐没好气地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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