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站在小区广场，环顾四周的绿化，目光一点点探寻，总觉得多年前埋下的伏笔，会突然向我涌来。

一阵淡淡的香味袭来，樟木树开花了。春天的时候，香樟树换了新衣，铺天盖地的花，我喜欢闻这个味道。

石楠树的白色碎花已凋落在地上，树枝上露出黑乎乎的花托。孩子们游乐区玩耍，喧嚣的嘶喊声，响彻云端，

这个小区大多是外来者，偶尔的交流，我听着口音的普通话，慢慢开始习惯。

一切都无关紧要，这个季节，我只寻思着在树和树之间，比对着绿色的深与浅。在我的想象中，那些文字潜伏进了树杆的内部，时不时地，会从密密的叶子间，探出来，和我捉迷藏。在一朵花一朵花间流转，留下甜蜜的味道。

这样想着，我站了许久，光影在我的对面坐着的女子脸上明明灭灭，起初我以为她是来叫卖东西的，我看到她拎着一只巨大的布袋，鼓鼓的大包，她吃力地放在水泥石凳子上，我以为她会打开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草地上，直到我看到她坐下来，那只巨包被她隔得远远，她掏出手机，开始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我把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天空却拥有一种奇妙的蔚蓝，朵朵白云飘在透明的光中，使人目醉神迷。飞机轰隆隆地从远处传来，我掏出手机，拍下并不清晰的影像。

纳博科夫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经历着两种力量的斗争: 对独处的渴望和走出去的冲动。 ( 纳博科夫《文学讲稿》)

我独自在家中，呆了一天，没有经过任何斗争，就下楼，春来无事为何忙。我只想走一走，只是走一走。

我踱步到小区中心广场，小区里有好多老年人，整天没有什么事情，老看他们步行道上走来走去，或者，坐下来就聊，一聊一半天，我是因为，有时外出买东西，等我拎着大袋的东西回来，又路过那个地方，大概坐在那里的几位，他们那把茶水杯里的水，还没有来及得喝上一口。

我边走边寻思，远处广场上的音乐时不时地响起，那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他们穿着统一服饰，大多是红色，深深浅浅的红色，长裙或者短裙。看到那处，看到远处的那一群群袅袅起舞的红裙，盘来绕去，我赶紧加快步伐，抬头看看一棵棵苍翠新碧的树木。

扑扑扑地，一团黑影在我的眼前袭来又远去。我吃了一惊，随即知道是喜鹊，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它，这种鸟身影瘦小，却有着过颀长的尾巴，常来草坪散步觅食，看到人来，不慌不忙地，飞身上树，在枝杈间，叫着我听不懂的声音，声音特别好听。

我定了定神，哗哗哗，我疑心有调皮的孩子在不停地翻书。沙沙沙，有花枝落在草地，难道是有人抖动书本，把文字落在地面，我好俯身，一个个捡起。

我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用手扒开草丛，一个个小小的黑色的果子，黑色的眼睛，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我这才确信自己想得没错，方块字在草丛间若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