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小平南巡
杨黎、吉木狼格在成都人民公园
给我写了一封信，“改革的风
吹得如此之大，如此之大，你还坐得住吗？”
我当然坐不住，收拾好行李，来到成都
与他们合伙办公司，过上了最后一个人民公社的生活
集体吃住，统一开支，每月供给两条万宝路
“做梦也是生产力”“人脑加电脑”
“把你的梦、他的梦串联起来，构建一个梦的网络”
广达软工程公司，注重软思维，实行软操作（简称软软）
下设语言公司（杨黎任经理）、诗歌公司（何小竹任经理）
音乐公司（吉木狼格任经理），总经理蓝马（兼会计）
尙仲敏自封总设计师（他曾经写过《桥牌名将邓小平》）
但中途借故回了一趟河南老家，就消失了
诗歌公司没赚钱，倒是请不少诗人吃过饭
他们是：孙敬轩、孙建军、孙山杉、孙文波、小安
刘涛、吉狄马加、翟永明、万夏、李亚伟、马松、柏桦
宋炜、石光华、胡晓波、李震、大仙、默默……
我们在文摘周报登载“寻找中国最佳梦孩”的广告
报名者络绎不绝，纷纷来信来电讲述他们曾经做过的梦
蓝马说，我们要打造一条梦之船，请梦孩们上船
与诗人、艺术家一起，到长江上论酒
同时聘请韩东、于坚等十名先锋诗人担任水手
（孙敬轩任船长，吉狄马加任大副）
我和杨黎坐火车到重庆，拜访长江航运局的宣传部长
希望他们赞助一条船，部长呵呵一笑，请我们
吃了一顿重庆火锅（部长的年龄和酒量都比我们大）
我们又到宜宾梦酒厂，对厂长说，梦之船与梦酒珠联璧合
厂长呵呵一笑，请我们喝梦酒，看梦舞表演（就是不签合同）
回到成都，我和杨黎各自骑着一辆紫色的自行车
怀揣着诗意盎然的策划文案，穿行在
黉门街至人民北路，一环路与顺城街之间的
大街小巷（我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和手臂都擦破了皮）
见过大大小小（或胖或瘦）的经理、总经理和董事长
最终结果是，我和杨黎一起在自行车上
构思了一首通俗歌曲的歌名
“改革的路啊为啥如此艰难”（摇滚风格的）
一场大雪过后，玉兰花开了
整棵树上不见树叶，只有花朵
我们居住的望江小区门前
一条路被挖成了两条路
杨黎半夜三更独自在客厅
播放一部叶子楣主演的动作片
超大的声音，遭到了
吉木狼格在另一个房间的警告
我病了，躺在床上，默数着一架架飞机
从天上飞过
蓝马在一台286电脑上
用他自己编程的一套财务软件
算了一晚上的帐
然后宣布，分手吧，兄弟们
此时，黉门街刚刚安装了
一台崭新的ATM机
2018年，吉木狼格、杨黎、何小竹（左起）
摄影=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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