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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排演中的意向性——黃天豪

戏剧排演中的意向性——黃天豪

作者: 實踐大學創意產業博士班 | 来源:发表于2018-04-13 12:44 被阅读82次
    简介

          上次有个极为难得的机会,观赏摇滚音乐剧“山海经传”厦门版的总排演。这是台湾师范大学表演艺术研究所,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行健《山海经传》剧本搭配摇滚乐创作而成。

    音乐剧《山海经传》

          内容包括后羿射日、嫦娥奔月、涿鹿之战、大禹治水等耳熟能详的史前神话故事;制作团队包括导演梁志民、作曲鲍比达、作词以及剧本改写陈乐融等。

          这场音乐剧,邀请了表演艺术界的著名演员参与,包括国剧大师朱陆豪(饰演黄帝)、女高音何康婷(饰演女娲)、许逸圣(饰演后羿)、唐从圣(饰演说书人);以华丽的服装、科技与艺术结合的视觉灯光效果,将横贯古今、纵跨千年的远古神话,呈现在现代的舞台。

    音乐剧《山海经传》

          话虽如此,其实全剧并没有明显的主角,而是安排说书人的角色贯穿全剧;剧中每个场次都可以独立成篇,每场音乐也赋予独立的个性,有摇滚也有阿卡贝拉。

    体验

          因为我观赏的是排演,因此当然没有舞台也没有服装。话虽如此,所有的歌剧、舞蹈、对白、互动一应具全。因为我感兴趣的是不同领域专家的心智表征(representation),因此是一边对照剧本,一边看导演、舞蹈总监如何修正演员的歌曲与肢体。在这个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一个“假装正在假装”的过程。

          如同所有的表演艺术,表演者透过一种“当真”,说服观众相信他就是所扮演的角色,这是一种与观众互为主体性的“假装”。然而,正当排演之时,观众并不在现场,演员、导演要一起想像观众如何欣赏这样的表演(“这首歌曲的声音层次与动作,要与歌词内容搭配”、“你们这边的合唱,要换气在同一个地方,最好换在动作下的地方”、“这边10个人,要让身高较矮的从前面过来”、“你这边的手臂,要从这里延伸”、“你的身体要这样移动,核心可以维持稳定唱歌,动作会更好看”、“不要忘记观众有字幕可以看”、“口白这边要紧一点,不然音乐会用完”⋯⋯),并且尽可能透过这样的想像,让表演的内容更加完美。因此我说,排演本身是一种“假装正在假装”的过程。

    理论

          这样的辨识有何意义呢?演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关于“意向性”(intentionality)的说明,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意向性是思考个人心智内容的能力,表现在一些动词的使用上,例如猜想、以为、纳闷、相信等。能运作这些动词所代表的心智历程,定义了第一级的意向性:这类动物具有知道自己想法的能力,多数哺乳动物和鸟类可能归属在这一类。

          个体思考他人心智状态(“我猜想你以为⋯⋯”),则定义更高一级的意向性(二级意向性),大约等于儿童在5岁刚获得心智理论时的阶段。这个顺序可以继续扩展,正常成年人通常可以到达第五级的意向性,不过这对多数人来说是个上限。第五级意向性能够说:“我猜想(一)你以为(二)我想要(三)让你以为(四)我打算(五)⋯⋯”括号内的数字代表第几级的意向性。

     

    莎士比亚戏剧《奥赛罗》

          想想莎士比亚的名剧《奥塞罗》。他笔下有三个主角:奥塞罗(Othello)、伊阿哥(Iago)、与黛丝德蒙娜(Desdemona)。要让这出剧成功,莎士比亚必须说服观众:伊阿哥试图让奥塞罗相信黛丝德蒙娜爱上了卡西欧(Cassio),而且卡西欧也爱上她。这里明示或暗示了四个心智状态,同时,莎士比亚必须自己想像这一切,并考量观众的心理让观众买帐。

          因此,莎士比亚必须至少能以第六级意向性来工作。这不仅超越了一般人的能耐,同时也把观众推到多数人意向性的极限——他们必须以第五级意向性来理解。

    反思
    音乐剧《山海经传》

          回到《山海经传》,举个其中的片段:演员必须要能想像(一)如何让观众相信(二),他扮演的后羿想要说服西王母答应给他不死药,并让西王母猜到(三)他想要隐瞒(四)嫦娥,不让她发现(五)不死药已经到手,好自己偷偷吃下不死药回到天上。

          这样的过程,已经运用到第五级的意向性;然而排演的过程,演员又需要在导演面前运作这一切,却彷佛(六)导演不在场。当我意识到我的心智(七)正在分析并理解这一切时,我已经不知不觉,运用到第七级意向性了⋯⋯

          想到表演与排演的过程,能达到的意向性层次,让我不禁思考:“表演是否有可能成为一种新的心智训练的典范?”不,我说的并不是艺术治疗中的“戏剧治疗”:戏剧治疗是以戏剧为媒介,透过投身于角色中,于剧情中呈现并化解内在的冲突。我说的也不是心理剧或个别治疗中的角色扮演。我思考的是,戏剧排演过程中,这些意向性的堆叠本身,可能可以是一种人际神经生物学(interpersonal neurobiology)的最佳训练模式,对于缺乏心智理论的自闭光谱疾患的孩子与成人,或许也可能具有某种改变的动量。

          毕竟,日常生活中,心智哪有机会常常在意向性的极限处运作呢?


    黄天豪
    作者:黄天豪
    作者简介:实践大学创意产业博士生,台湾大学心理学研究所临床组硕士学位。新田心理 临床心理师。曾任林口长庚精神科系资深专业临床心理师。
    责任编辑:洪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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