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明媚（一）

爱你如明媚（一）

我坐着去往丽江的长途客车，那个你曾经一扬眉，一笑颜说着向往的古城。你说得时候声音极轻，轻若蚊蚁，可我还是听见了，还是记住了。

  初见你在盛夏。初晨的阳光透过云层像朵绚丽的花四下绽开，微热的温度散及在空中。我向公交车站台牌前的阴影旁挪了挪脚步，抬手看手腕上的时间，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心里有些焦躁。身旁有着和我同样等车的人们，公交车终于像一条缓慢爬行的蜗牛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车门打开的一刹那人们蜂拥而上。

  许多空荡的座位转眼便所剩无几，我向着其中一个空位走去，几步之遥的距离，刷得一个精致的小包搁在了座位上，后一秒，包的主人顺势坐在了座位上。一个眉清目秀，眉眼弯弯的女孩，你向我的方向看了看，我置若罔闻的将头侧向了一旁，扶着手环，看着外面的繁华热闹。那一刻我对你的印象不佳，你太过无理而霸道。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武侠小说的一幕，人未到声先到大致如此吧，你练得可真是登峰造极。

  我的生活平淡的像一湾清水，偶尔被掀动水浪打起的涟漪便是母亲、姐和三姑六婆的热情。她们叨叨絮絮在我耳边说着自己物色的女孩这般可人、那般聪慧。母亲总是满意得点着头，姐在旁边吹鼓着，“我们何翔也是很好的。”既而又横竖看了我一眼，“何翔优点很多，有待开发。”我气结，这是我亲姐吗？有待开发，意思就是我暂无优点了。对于她们的热情好意我委婉拒绝、失效。于是我一边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宴，一边格外积极的找着出租的房子试图搬离躲避。

  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参加了第四场的相亲宴，坐在我旁边的女孩长得精致，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目光有些慵懒，你正坐在与我一桌之隔的距离，你化的妆很浓艳，可是看到你那弯弯眉眼时，我还是认出了你，你在同一个男人说话，透过你们的谈话举止，我大致知道你们是相当熟稔的一对情侣。只是男人偶尔的蹙眉，然后又是一脸淡然。我不知你是没看见还是不自知，仍然笑意嫣然的软言温语。与我相对而坐的女孩不满我的行为，有些生气的说着，“何先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国家还没有实行一夫两妻制。”因着她说话声音稍大引起了你的注意，你侧头而望，眼神戏谑。

  我收回目光，有些歉意的说：“抱歉。”

  女孩拎起包，轻哼一声甩身走人，几步之遥陡然转身，“我从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看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却还一点都不知含蓄，可真是极品。”我尴尬得别过脸喊服务员结账，忽略她激情澎湃的怒气。起身离席，目光扫过你，看到你一副好戏落幕的笑意神情。我皱眉，却没有看到半点无所适从，反而无所谓的撇了我一眼。我抿唇，心里暗气。突然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似萌芽滋生。我故意从你面前走过，然后很意味深长、含情脉脉的笑了一笑，潇洒走开。我想你当时应该是很生气，而你的男友应是带着一脸探究和审视的看着你。

  我顺利住进一栋老式小区内，上下班时偶尔在小区碰见几个热情房主，彼此打着招呼。我左面房间的房主却很少见，其实我基本上算是没见过，很少见只是不确定，不曾相识如何认识，就算偶尔彼此打过照面也风轻云淡略过。我偶尔在客厅能听到左面房间关开门的声响声，随即又归于平静。我想我的邻居应该是一个很宅的人。在后来，我认识了我的那个邻居就是你，有人的地方亦关乎真假的话语风向刮得最快，我从小区一些的人的嘴里得知了你的只言片语，拼拼凑凑集成了一个缺边少叶的故事。你叫苏浅，很少出门，有时出门却打扮得很艳丽。很少与人交流，最多的时候见了面也只是很浅的一笑。是一个职业漫画家。

  真正在小区认识你的那天，是晚上。我加班很晚回到家，楼道节能灯的光晕下，清晰的看到左侧面的你低着头摆弄着钥匙，不断的转动着锁芯。半天门严丝合缝，没见打开的意思。我走上前，“要帮忙吗？”

  你没有说话，披肩的黄色长发掩盖了你面部表情的一切情绪，良久的沉默，我收回了脚步想转身离开，却突兀的看到你肩膀轻微的抖动着。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安慰。你抬头，长长的睫毛抖动，上面挂着盈盈泪珠，脸上的妆容早已哭得失了粉黛，像极了一个不慎跌落在泥土里的花猫。身上的酒气透着一股颓败的味道。我的心里一刹那有种被揪得疼痛感，“你喝酒了。”

  咣当的一声脆响，那一小串钥匙在光亮的地板上投下了一个灰色阴影，隐晦、难欲，像一种压制的情绪无从宣泄，只能待着暗黑色里自行颓败。一句话似乎激起了千层浪，你呜咽的哭着，最后伏在了我的肩上，泪水一颗颗的打落在我的白色衬衫上，粘稠着我的肌肤。我伸手想去轻抚你得肩膀去劝慰，可是在触及你的发丝时又垂了下来。我不知以怎样的方式，怕任何一种碰触招来你的反感、警觉。

  好久，你停止了哭泣。话语有些不连贯，“我，我，失恋了。”

  “是上次的那个男人。”我问。

  你点着头，很轻，头却垂得更低了。我蹙眉，“因为上次。”

  你摇头，声音里仍带着哭腔。“与你无关。”

  我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钥匙，你的声音突然而至，击打着我的耳膜，“他说，我，始终达不到他心中的美好。”

  我失笑，“这是我听过最滑稽的分手理由。你是你，何苦为他做不必要的改变。”

  “我喜欢了他好久，好久，到最后终于能和他成为情人。他喜欢怎样的女子我便试图去做怎样的改变，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去讨他的喜，可是他还是嫌弃了。”苏浅喃喃的自语着。

  “他不值。“我握着手心里的钥匙加重了力道而被隔得生疼。一阵宣泄你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说着，“谢谢。”

  我笑了笑。“没关系。”拿着钥匙顺利的帮你打开了门，你踉跄着步子进了屋。

  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着，我偶尔与你打个照面，彼此相视一笑，擦身而过。那天晚上的事情像是一个意外，我们谁都没有提及，我也没有细酌你笑容背后的情绪，为着我的三餐奔波。一个月后，一直展晴的天空开始阴雨连绵，空气中有着雨打枝叶的清新意。

  星期天，我一个人缩在房间里与着一场游戏厮杀。好友小照敲门时，我正玩得不亦乐乎。开门，我淡淡的撇见了他牵着的宠物狗，低眉顺眼的依附在主子身旁。我无形象的趿拉着拖鞋悠悠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手指轻熟的敲打着键盘，无视与他。半响，回头看他，“有事？”

  小照一脸谄媚相吓了我一跳，手指一抖敲错了一格，一局败下。“何翔，你玩了半天累吧，你看，已经过中午了，吃饭去吧。”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脸皮极厚的笑着，“囊中羞涩，羞涩而已。”我退出了游戏，关了屏幕，从皮包内掏出了钱，“买来在家吃吧！”小照把狗绳递交给我，奔跑速度飞快得宛如滑翔的溜冰鞋，一闪不见了踪影。

  我百无聊赖的牵着这条半大不小的宠物狗在楼道里兜着圈，看着你紧闭的房门，突然希望在你开门的一刹那和你不期而遇，虽然是我刻意制造。小照的声音敲击耳膜时，我的想法如腾升的火苗瞬间成灰烬。“何翔，你在这里干嘛？”

  我抬了抬手腕，亮了亮绳子。“遛狗。”

  小照疑惑的看着我，“外面地方这么大，你在这里瞎晃悠什么？”

  “外面下雨。”我反驳。

  小照不置信般得上下看了我一遍，“你失聪也就罢了，你别告诉我你还失明，我来时外面已经放晴了。”

  我瞅见外面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太阳散着微弱的光，很牵强的找着借口。“我失眠，最近状态不好，没看见。”

  小照摇着头，“何翔你没得救了，失聪、失明又失眠。”

我懊恼的一拳敲打在他肩上，“废什么话，走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