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弘光元年（1645年），清军对明朝汉人的蚕食已经接近尾声。曾经的幽州辽东郡，这个时期的辽东地区。这个不毛之地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劫难。
牛汉一家不是土生土长的辽东原著民，他是明朝收复辽东后搬来的汉人，但是他妻子祖上是契丹人。一次偶然的见面，二人眉来眼去就成了一家人。如今牛汉膝下有一子，起名牛大力，今年八岁。牛汉希望儿子能继承他牛家的柳叶双刀刀法。明朝动荡不安，朝堂争斗激烈，江湖人心险恶。他无奈之下才安家辽东都指挥使司下辖的金洲卫的一个小山村，他每天打野狩猎，勉强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由于牛汉的媳妇与当地地主大老爷算是远亲，只要每年种地收成后，送点粮食去地主大老爷家里就能抵租地的租金。这样的日子过得算是没有太大的压力了。但是努尔哈赤南下割据辽东后，四处烧杀抢掠，对异族实行灭绝杀尽。
牛汉常年狩猎，每次口渴必扑到恶蛟潭边喝水，直到一次他掉了进去，落入潭底，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不想牛汉却发现恶蛟潭底另有乾坤。所以这一次他带着儿子媳妇躲进恶蛟潭，沿恶蛟潭潭底内侧石壁，有一个能入成人的缝隙，进入缝隙，向前游五六米就有一个向上的能容一个人通行的圆孔，游过圆孔后就到了一个水池里，浮出水面，就能一览无余溶洞的构造。虽然牛汉一家幸保得性命，但是逃跑时没有带上任何粮食。由于女真骑兵来势汹汹，牛汉一家是没有犹豫就逃跑并躲了起来，而其他打算搬东西一起逃跑的村民的人头已经喂了清军的军刀。牛汉拍着石壁大骂道：“奶奶个腿，狗娘养的！见人就杀，牛五一家都遭殃了，牛二的闺女还被掳走了！”
妻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知道丈夫就是嘴欠，不吐不快，也就没有过多理会。倒是担心面白嘴青的儿子来，八岁大的牛大力第一次喝够了水，但是没有大碍。
牛汉探索完溶洞深处，发现一颗巨大的银杏树直冲云霄，那里是溶洞里面的光源来源的地方，那里既能感受到坐井观天的无奈，也能感受一柱擎天的磅礴生机。主要是这颗银杏树能带来吃不完的白果和铺床的银杏叶。
牛汉思虑半晌，觉得可以利用银杏树的天然资源和藏起来的粮食来维持生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已是十年之后！
一天，牛汉的儿子牛大力饿得不行，准备出去找吃的。从外面採的嫩草野菜已经用完了。看着儿子和妻子，牛汉知道外面危机四伏，一旦被清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无奈之下，牛汉只得自己出去，他实在不放心儿子出去冒险。
牛汉这一去是久久不回，见儿子饥饿难耐，老伴担心就出去打探情况，儿子要去，她死活硬要让儿子留下来。牛汉的儿子牛大力无奈之下，就只能等着二老回来，等到天色渐暗，久久不见父母回来，饥饿难耐之下，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牛大力不是蠢笨之人，他见父母久久不回，确定不能走潭底出去。这个十年里，他熟悉溶洞里面的一切，知道往溶洞深处有一个一米的“天窗”。只见牛大力往溶洞深处摸索着，此时四周漆黑一片，但是勉强能分辨石壁的位置，往前数十步，见有微光，牛大力赶紧靠近光源，正是溶洞顶上有一个不到一米的缝隙。光源就是从缝隙里射下来的，地上都是腐败的树叶，还有奇臭无比的银杏果实。缝隙两侧石壁光滑潮湿，极难攀爬。牛大力捏着一张银杏叶看了看，然后就塞进去嘴里面咀嚼起来！他知道白果是可以吃的，就是实在难以下咽，因为饥饿如潮，实在难耐，牛大力就在地上挑完整的白果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牛大力就睡着了。
意识里，牛大力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推攘着自己。他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气血上涌，心跳加快。牛大力被惊艳到了，摇醒他的居然是个绝世美人。她浅眉粉唇，下巴圆长，一双杏眼含情脉脉。白皙的玉臂套着银环，挽着瀑布般的长发，杏黄色衣衫飘飘洒洒，给牛大力一种仙女临尘的感觉。
“姑娘怎的也在这溶洞里面？怕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牛大力盯着女子的脸看着，心里面惊叹不已。女子没有说话，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尽量低着头避开牛大力赤裸裸的眼神。
“姑娘你为何眼神躲着我？莫不是我入不了姑娘的眼？”牛大力的眼神在女子身上上下扫视，他看了又看，暗想世间怎的有如此标致的人，莫不是仙女下凡了！女子脸皮羞红，还是没有吱声。牛大力见女子没有说话，就当是女子脸皮薄。如此标致的美人，面皮薄倒是不足为奇。于是他又问道：“你可见一个老汉和一个妇人？”女子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牛大力一把抓住女子柔弱肩膀激动问道：“他们在哪？现在怎么样？”女子还是没有说话，想用玉葱小指推开牛大力的手，又害怕触碰了牛大力的手，牛大力看出来是自己孟浪了，赶紧收回手尴尬傻笑。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和紧张，牛大力就捡起地上熟烂了的白果吃了起来，女子就盯着他吃，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没一会，牛大力感觉到女子有话要说，就问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要告诉我我爹娘的下落？”
女子开口小声哼了哼，感觉自己能说话了，就欣喜对牛大力说道：“你爹娘已经入了恶蛟之口！是你唤醒了我！我可以帮你报仇！”
“你是说我爹娘死了？不可能！这边哪里会有恶蛟，我在这里十年了，你休得诓骗于我！”牛大力表示不信，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他也不知是何原因。
“你们进来的那个潭底有一只恶蛟，修行五百载，自持领悟天道，可是他离水三日便会渴死！如何得道？”女子言之凿凿，不屑一顾。牛大力听女子言语，顿时目瞪口呆。
“依你之言，你莫非是仙女下凡？”牛大力心中害怕、恐惧、兴奋的感情交加一起，顿时坐立不安，问出心中所想。
“我不是仙，我只是修行千年的银杏古木，得天地造化，避开了俗世凡尘，受你人气影响才幻化成人形，我本没有如此机缘，是你吃了我的果实，让我沾染了人气，幻化成了你心里最漂亮的模样！你是我的恩人！”女子细声细语说道，声音带着倾倒万物的魔力一般。但是此时牛大力却面色苍白，他嘴唇哆哆嗦嗦起来，根本没有了之前的那副平淡的模样。不过当女子说他是女子恩人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依据小时候村里老人的描述，他这是遇见了承载天道气运的大妖，但是有因果关联，自己不至于是死劫。
之后，牛大力花言巧语俘获了银杏树妖的芳心。树妖对牛大力情真意切，默默用自己的天地精华滋养牛大力，牛大力得到益处后滋生了野心。他想要与天地同寿，于是询问树妖道：“心肝儿！你可有让我长生不死的方法？我不想百年后你孤独寂寞！”
树妖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什么，欣喜若狂道：“郎君！我倒是有一法，以千年精怪之本为引，截气运为己身所用，可借气运延年益寿！大道轮回，即使金铁也不可长存，故世间没有长生不死之法！”
“妙也！何为精怪之本？”牛大力喜不自胜，他感觉触摸到了世间本质。
“精怪之本是精怪的生存之地，可借天地五行与大地自然之道融合的地势！……”银杏树树妖津津乐道，牛大力则越听越愤怒，难道他要变成树妖不成。牛大力立刻站起，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休得诓我！若将人种入地下，如何得道？如何长生不死？”
“郎君你息怒！我现在说的是精怪之道，不是人之道！而且以我精华，可让我们两世同存，何必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树妖看着牛大力，她早已洞察天机，只是期待能有变数。可惜她很失望。
“人之道！长存者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苦苦坐修无数载，最终未得人世情仇，那与死亡并无两样！而有欲者皆不可入道！故有欲者修道即为修德！德者，海纳百川，溶于天地，可存，又可不存！”树妖还是看着牛大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牛大力听树妖教诲如春风拂过，豁然开朗，他看着树妖问道：“是否能长存世间，最终都是只能体验爱恨情仇，酸辣苦甜，对吗？心肝儿！”
银杏树妖点头会心一笑说道：“郎君聪慧！万物有灵，皆立于道，故我能长存千载，既立德树人！”
牛大力恍然大悟，顿时全身金光大作，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银杏树妖，树妖柔情似水地看着牛大力。二人同时全身金光闪闪，化为了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参天银杏巨树。他们根茎延伸到地底，瞬间吸走恶蛟潭的潭水，恶蛟没有水喝，三日后就渴死了。
几年后，这两颗银杏树消失不见，无人知道这两棵树怎么消失的，又去了何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