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傲娇（上）

第十八节  傲娇（上）

网球馆旁边的停车场，初冬的早晨，几乎没有车。

李中从车里走出来，打开后备箱。

他拎起一个大大的网球包，左右张望了一下，关了后备箱，伸手拉开旁边车子的后车门。

车内，李中娴熟的把网球包打开。

里面是一沓一沓崭新百元大钞捆成的大捆。一眼看上去，至少7、8捆。

车上的司机围着大厚围巾，斜眼看了一眼，用手摸了一下纸币，点头示意。看着李中把网球包放好，司机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李中。

李中也不说话，接过纸条，瞄了一眼，迅速拉开车门，下车，上自己车。

两辆车迅速驶离停车场。地上飘着碎纸屑，有张纸片上隐约露出“欠条”的字样。

 李中带着巨大的墨镜开车，小温副驾驶。

李中得意道：“我真是佩服自己，这弯转的。操，你会不会开车？这么肉，干你。原来是个妹子，嘿，哥教你！”他嘴巴里一刻不停，小温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以前从没觉得你啰嗦啊，怎么一摸上方向盘，就这样了？”小温吃惊的问道，“你说你一个实习司机，干嘛把自己吹的，喏？我擦，差点，差点！”小温抹了把汗，“大冷天我汗下来了，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下车自己去。”

“意外意外，只顾自己吹了。”李中稍稍坐直了身体。

“你慢点开，不着急。”小温叮嘱道，“坐你的车，真不够受罪的，以后再不敢了。”

“今天是我小李司机正式上路了的第三天，我开成这样不错了。你忍忍。”李中紧盯着路面，“说正经的，让你准备的协议合同你带了吗？”

“带了。”小温回答，“我心里有点慌。”

“慌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好多年前就是大佬么。现在更是厉害，我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交道，慌，很正常。”小温老老实实回答。

“有我呢。”李中一点不谦虚，“哥是见过福布斯前150的人！刘明东我都敢据理力争。”

“第八遍了……”小温摇头叹气。

“要习惯一个B型血人的自恋。”李中兴奋的摁了两下喇叭。

 “李总，这是一份产品合同，基本上大框架就是之前沟通的，专做大宗交易……”李中把合同摊在茶几上。小温在一旁坐着，略有些局促。茶几对面，李国威翘着二郎腿，摸了根烟。

“先别急，我有个新想法，刚你们来的路上，我想的。”李国威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李中，你实话跟我说，你现在一共凑得出多少钱？”

“啊？”李中愣住了。

“我看你刚买了新车？”李国威瞥了一眼窗外，“这也不过半年功夫，也就三两个项目吧。说明你做的确实不错。那我送你一笔大买卖，怎么样？敢不敢要？”

“噢？什么大买卖？”李中毫不示弱的眼神对视，“李总请详细说。”

“你要现在身价过千万，那我就不说了。”李国威直勾勾的盯着李中的眼睛，“要是还没到八位数，那我的提议，会对你挺有吸引力。”

“我哪里来的什么身家，”李中连忙否认，“这半年就做了几笔小生意，挣了点钱不假，但离所谓的身家，还很遥远。李总千万别这么寒掺我。您有什么吩咐，就直说。”

“之前说在你那发个产品，专做大宗，”李国威吐了口烟，“我想了想，这么玩太肤浅。嗯，太肤浅。这样，咱俩一起注册一家私募基金，怎么样？”

“私募基金？”李中倒抽一口冷气，他看着小温，小温也看着他。

“既然你觉得这行就是稳赚不亏的，那咱们为啥不大干？”李国威问道，“注册一家私募基金公司，1000万注册资本，我出。你原来的产品设计，无非就是优先劣后，我现在不要做优先，优先只拿固定收益，这不是我的胃口。我跟你谈分成。公司权益算你20%，这部分钱我替你出，之后项目，做成一单，你先提成20%，然后入公司帐。你觉得怎么样？”

李中和小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你现在最想做到的是什么？”李国威像在教育小学生，“你想要做大，而且是迅速做大。对不对？单靠你现在这个模式，简单且容易复制，所以你不做大，将来就是个中介而已。想做大，对你来说，最困难的，就是没钱。”

“我可以给你投钱，很多钱。足够你用。”李国威牙缝里都是俗词，但杀伤力蛮大，“你看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2个亿的东西你分了三次做完，为什么？因为你没钱。如果你有足够的钱，2亿一笔做完，你想想这是什么赚钱的速度？”

“不是的，李总，”李中有点尴尬，他觉得李国威根本没领悟要点，“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那个票当时的情况，一天做6000万的量，已经是极限了。”

“钱多可以创造条件，这你比我懂。”李国威摆摆手，“关键是你有多大的野心。”

从李国威家走出来，小温略有抱怨：“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要干呢？”

“有机会总要抓住吧？”李中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但那个产品呢？”小温道，“但凡你如果注册私募基金管理人，重新认定白名单，你要敢再做别的产品，那是违规。”

“哪有那么玄乎？”李中满不在乎，“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IP地址MAC地址？你叫他他答应吗？”

俩人走到了车里。

“你就这么信任李国威？”小温问道，“我觉得他腹内空空，一股子大少爷的味道，总觉得提不起来。”

“你知道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吗？”李中发动了车，问道。

“最可贵的品质？”小温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这我真不知道。诚实可靠？锐意进取？”

“是运气，运气懂么？”李中轻快的把车子驶出了别墅区，“李国威如果是个草包，那他怎么能混到如此境地？说明他运气好。他运气能不好么？跟着那几个大户，走了一波大行情，想不挣钱都难死了！现在他来找我，难道不是我的运气到了？”

“运气，难道运气这么重要？”小温不解的拍脑袋。

“你才知道？”李中把墨镜重新别上，吹着口哨。

小温从李中车里下来，田晶正在路边等着。

“我走了啊，”李中朝他俩挥挥手，“你俩年轻人，记得细水长流！”

“我呸！”小温一脸鄙夷，“你赶紧走吧。”

李中一脚油门，车子哄叫着，飞驰。 

田晶跟小温俩人在逛街，田晶一刻不停的问小温，这件好看不好看，那件呢？小温有点仄仄的，偶尔走神。

俩人走累了，就在星巴克喝咖啡。初冬的暖阳隔着窗玻璃晒下来，让人舒服。

“你最爱的美式。”田晶把一杯咖啡放在小温面前。

“唔，嗯？”小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谢。对不起，我走神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田晶问道，“今天一直这样心不在焉的。”

“你有没有觉得李中，最近变了不少？”小温问道。

“李中？变了？”田晶重复了一遍，“我跟他接触太少，你每天跟他在一起住，总是比我清楚了吧？”

“就是因为你接触少，我才问你。我总觉得他改变了很多，”小温不确定的道，“但哪里改了，我也说不上来。比如，早上我俩一起去一个客户那边，他一口就答应了那个客户，一起做个基金公司。要知道，这，哪有那么便当？”

“是不是你心里不舒服了？”田晶问道，“毕竟他之前可是说好了要跟咱们一起打拼的。”

“那倒不至于，他能有好发展，我总归不会拦着，”小温摇头道，“只是我总觉得，这么着，步伐太大了吧？不是有个成语，叫快牛破车？”

“你就是操心太多了，他心里总有个分寸吧？毕竟做业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田晶笑道，“真想你多操心操心咱们。”她说到这里，脸红的起来，“我昨天去链家了，江苏路地铁站旁边，有个30平的一室户，一个月房租4000，我觉得蛮好的。你说呢？”

小温的深情，也温柔起来：“你看吧。你觉得好就行。”

“嗯，”田晶幸福的点点头，“那我明天就定下来，这样元旦前就能搬家。再也不会一个人住着冷呵呵的房子了。唉，要是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再小，也是幸福。”

“一定会有的。”小温握着田晶的手，“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