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

作者: 林观夏 | 来源:发表于2016-08-27 21:35 被阅读20次

    很多人25岁就死了,75岁才埋。

    我不希望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如同逝去的却不愿离去,留恋世间,开始回忆短暂过往的亡魂。求生,努力求取生存,活下去,而不是在二十五岁的零点开始体会苟延残喘又不甘化作尘土的活死人。

    1991年,一个没什么特别事情发生的年份。也许只有一件,著名作家三毛的自杀仍会牵动我们的神经,余下的外交国策没什么可以让我的心泛起一丝波动。但我就是在这么平静的大环境下出生了。

    不知道这是否是我在没有人点着的时候可以保持平和的原因,其实我的内心无比浮躁,为着工作,为着不安分的心。我多么想出去走走,但是却缺少了勇气,我一直给自己借口,我在等一个伙伴,可是等到有人约着一起出去远方看看,我就开始退缩。我给自己的理由是自己还没有经济独立,不配用爸妈的钱出去玩。我又开始幻想可以流浪,去到哪工作到哪,即使是扫厕所,只要能让我完成我的环游我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又会阻碍自己,父母在不远游。多么好用的一句话,可以完全打压我不安定的心。我开始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自我否定并不会改变什么。生命的脆弱无不催促着我感受世间的美好,而我又常常被自己的心束缚。我的心那么小,我到底能走多远,我在意的东西那样多,我到底能走多远。

     1991年我出生了,奶奶表示很失望,又是一个没把的。忘了说,在我前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的出生完全是因为弟弟。当然,在这一年他还不知在哪里游荡,我有幸路过,遂取而代之。尽管大家都很失望,我还是很幸运的被留下来了。没有被送给那些个可能渴望女儿而不得,嘴上说着一定会当作亲生的,然后装着好几年,都要忘了自己是在假装的时候,某一天真的怀上一个女儿,于是这个曾经唯一的女儿就是最好的小保姆。一切变得那么快让人无法适应。

    于是我在林家摸爬滚打,爸妈外出摸爬滚打。我在泥浆里快乐成长,和奶奶一起。当然还有一大批辈份上是我的侄儿但年龄与我相仿的小毛孩。

    每天光着小脚,跑地里掏泥巴,捡艾草,抓知了。不知道是自尊心从小就强还是怎样,在记忆中记忆是从孩子王开始的,啥事都是跑第一,上树,抓鱼,偷学自行车,打波珠,煮泥沙饭。当然成绩很一般,虽不至是班上的坏孩子,却属于黑白通吃的类型,也许我从小就通晓中庸之道。我不会和坏孩子一起欺负好孩子,也不会像好孩子那样看不起坏孩子,就在那里,不容别人忽视。总是怀念小时候的自己,是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无所畏惧。可以为好孩子出头,也可以维护坏孩子的尊严,小孩子脆弱而敏感的尊严呵。哪像现在不管做什么都畏首畏尾,做好事让个位都显得那般心虚。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给自己的束缚多到再也挣不开放不下,假装着柔弱居然连自己都忘记了强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造就了现在如此别扭的个性,我归功于不断的转学。对了,在我出生两年后,那小时候被我无数次鄙视而现在无限张狂的妹妹在大家失望的声音中居然也安然出生长大了。当然,如果这之后我爸妈其中任意一个有依法去执行计划生育的话,我和我妹可能就没有恩人了。但是,很明显的,赌徒心理,就是不认输,总想着下回肯定中。老天终于看不过眼,担心再有一个女生降临在我们家的话可能就真的被送走了,毕竟我们家贫下中农的光荣身份负担不起,田地的耕种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于是我弟在万众期待中,终于后我妹一年出生了,历经了12年,一个生肖的轮回,我们家第三代的所有成员都出生了,当然这第三代是从我这算起,不算前面的已经仙逝的祖爷爷。终于妈妈的肚皮可以空下来,开始有精力照顾爸爸的生意了,我们家也终于在我妈的管严下经济开始了腾飞,当然,少不了祖国的稳定繁荣这大背景。

    又说远了,开始回到我七岁前,也就是1998年9月1日前,为什么是这个年龄前,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前面该怎么算,我过了人世间的第几个新年,第几个端午,第几个中秋,第几个清明,我都不会一一惦记着,我只知道自己在98年上了学前班,我幸福泥孩子的日子结束的那一年。但是庆幸的是我那时候还是保留了一些天真,直到被点破被压制。

    故事还没有发展得那么快。当我还是无忧无虑,可以不穿讨人厌的内衣甚至不穿上衣露出小肚皮的时候,我就跟着大孩子周围跑,大孩子包括我二哥他们这个年龄层的,大哥许是已经上学,不屑理会我们这帮小屁孩。那时候在我心里,大哥他们一众同学都是大人了,汽车可以把手脚都张开,迎风的少年,难望其项背。二哥他们还是大哥哥,令人神往。但是二哥他们也是不管我的,例如他们去到连着村尾的木店村挖瓜苗,番石榴小树苗都是不会带上我的,不是不想带,而是压根不知道要带。还有去岭头里掏小鸟,去到很远很远的小河边(后来我知道其实那里很近,只要跨过十块田吧,只是当时小短腿的我企图跟踪却不得才会一直觉得遥不可及。)摘莲蓬都从来是自己行动,我只能羡慕的看着,而他们在长大后永远不会懂我的羡慕,一种对长大的自由的羡慕。我开始想下次一定要偷偷跟着去,但是每一个下次都是在他们拿了战利品回来才收到风,我的渴望甚至让我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站在家门口却能看到远方小河的他们正在河里摘莲蓬,其实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摘得,我只是依稀记得新鲜莲子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我自己摘得,那味道,虽然清香却并不得我喜欢。那种仿佛被抛下的感觉让我对二哥心生一种埋怨,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一种埋怨。老是想追寻大孩子的足迹来证明了自己长大了,多么羡慕在台风过后天晴了跟着奶奶上山拉回被打断的一整条树的大哥二哥,是的,条,在我的脑海中,那长长的树的单位就是条,说不清为什么。而我自己却只能跟着奶奶捡那些剩下的掉在地上的或者长得矮的,已经干透轻轻一掰就会断落的小树枝,只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特没有成就感。然而上山却有一件事让我非常振奋,既害怕又兴奋的是因为一个小故事,脑中已经有点混乱了,故事的大概只记得一些,想来着实恐怖。故事开头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说的是某一条村有一个农妇到山上用柴勾勾落叶,然后勾到一丛捻子丛的时候勾子被勾住了,她用力拉还是没拉出来,然后就拨开那些挡住的枝叶,结果看到了一个僵尸。下面还有没有结局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此以后我每年摘捻子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自己的脚,我怕自己被拉进去。然后我又觉得分外刺激,有一种冒险的感觉。每次到山里,我都期待又害怕自己会遇到僵尸,我的脑海里已经演示过无数次会面逃跑的镜头,甚至随着大哥呼朋唤友一起看的鬼片,我的脑海中的景象越发清晰,只差没有伸手触摸他了,对了,我的脑海中的是一个男僵尸,莫名的。这件事来看恐怖的东西确实能给人留下无可计数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们大孩子不屑于理睬我,我从开始不屑于和小屁孩一起玩到不得不加入他们甚至领导他们,我告诉自己,算了,不能歧视他们,虽然他们那么笨。于是开始心安理得地和同年龄的小朋友一起耍了,再也不追逐那些高大的背影,开始塑造自己高大不可逾越的背影。

    我们一起到刚收割完的田地里挖泥,大人们对我们非常宽容,即使我们满是泥巴也没有因为这挨过一顿打,最多就是刚好不幸的被抓了现行,就会被说两句,那于我们来说不痛不痒,无法阻碍我们高涨的热情。泥巴挖回来了就会放在屋子的边边多出来的不知道是为了干嘛的以前每一栋房子都有而现在新建的房子绝不会出现的围绕着房子除了门口这面其他三面的有宽有窄的边边。我们家的是很窄的只有成年人的一个手掌大小,以前小时候还能坐在那里吃饭,如今非常勉强,感觉和坐在地上没有区别。而我的侄子侄女家,对了,他们是堂兄妹,那时候还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就在我家前面紧挨着,我家弄了围墙,新建了厨房厕所水池后可以从三楼的水池边爬过去他们家的瓦顶,当然,这只是想象中的,并没有人实践过,即使那个边边只有五十公分左右,一个成年人勉强正着身子走过。我倒是学习过我那老爱炫耀的大哥爬上过二楼,利用那窄小巷,两脚张开分别顶着我家和我侄女家的墙,然后就爬上了围墙,记着利用长腿,当然这说的是我哥,跨过了铁围栏,到了二楼。而我呢,是不可能跨的进去的,我曾经顺着水管,是铁的,试图再爬高点进去,还是没能成功,只能是辛苦的站在那为固定水管而打了的铁钩上为炫耀自己的成果就掂起脚尽量把头探进围墙里叫奶奶,然后躲回来,随后就会听到奶奶骂了,“你只狗虱鬼吖,加无爬下来涅,摔死你。”然后我再探头看,就会看到奶奶抬头看过来,看到我她就会虚张声势的去找棍子,“你加无下来我就打死你!”我自然是一溜就跑了,当然紧张时刻免不了脚眼刮到墙,对了,墙那时候都是砖头,于是就破皮了。可是,谁在乎呢,这点小痛完全掩盖不了我的得瑟。跑远了奶奶其实根本就没拿棍子出来,她在看火煮饭呢,哪有时间来教训我。这种情况不会一次就杜绝,看那个铁钩被我坚持不懈的踩踏下,已经往下弯了就知道。有时候我还是不会听讲,奶奶就真的拿着棍子出来了,我就从另一边跑了,乐此不疲。奶奶那时候可厉害了。对了,这个铁管是我侄女他们家把水接过去的水管,又忘记交代了,我们村子以前是没有水池的,因为只有村头有一口井,所以我们村就叫水井头村,谁有我们名副其实。然后大家洗菜洗衣服都是到井边,我们的井也不深,但够用了,就是村尾的人有点麻烦,因为很远,说是远,其实我们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小村子,百来户,然后屋子都挨得很紧,从村头到村尾估计只有一千米不到。对了,我们家在村头位置,真的是村头,后来有了门牌号,我们就是五号还是四号忘了,因为门牌号只是让我们新鲜了一会就再也没用处了,信件永远不会到,都是要自己到镇上拿,所以,然并卵。我们村以前还只有一个厕所,而且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那个厕所到底是我们村的还是隔壁里村的,因为对我来说,它离我们村实在是远了一点(现在我知道,不过就在我家房子的旁边的旁边往上走两个房子的距离,像是因为那边有人种了果园又没有人住,少人,就被我以为自己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在一个非常阴森的地方,周围都没有人住的,像是荒野里长出了一个厕所,还是非常原始的那种,几个石头垒了起来蹲位,下面很长的粪道,直接能看到下面的粪池,所以那个放脚的地方也爬满了蛆,分外恐怖的场景。我为什么小时候会去过那里呢,小孩子明明都是在离住宅区稍远点,离农田稍近点的茂盛草丛中解决大小问题的。所以大家都有共识,很少会有人走到草丛去,免得踩到什么。而我之所以去到了那个恐怖的厕所,我觉得完全可以拿来拍鬼片的厕所,是因为奶奶,奶奶带着我去捡柴的时候要上厕所,我在旁边等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其实一般大家都很少去到那个那么远的厕所的吧我猜,别人家我不知道,我们家的屎尿可都是天然的农家肥,哪能便宜别人,至于怎么操作我倒是忘了,因为晚上夜尿的话就有夜壶,然后早上夜壶就会倒在我家旁边的一个围起来的小菜园里的一个大缸里,在需要施肥的时候就会用一个很长杠的黑色厚胶勺子然后呢,不知道多少年后,我还蛮大的时候吧,我们家开始建厕所厨房了,以前在旧屋里面煮饭的情景一去不复返了。旧屋是黄泥屋,还有很大的天井,对了,以前村子里没那么多新房子都是一层的房子的时候,很多的瓦面上有透明的玻璃,我们还数过,现在想来应该是做采光之用以前不晓得当作神秘的东西景仰。想来够傻的。

    抓知了,可以用两样东西,第一是蜘蛛网,当然是没有被雨水冲刷过的。第二是橡胶,应该是树胶还是什么,没有求证过,是很大的一坨,我侄子侄女家的,放在楼梯底下,外表是黑色的不知道是氧化还是被泥土沾上的,以前用的时候可以掰,但后来,不齐整的都被我们掰光了,(不知道是不是支撑了整一条村子的孩子的夏天,确确实实支撑了我的每一个夏天),后来每次要的时候就要用刀子割了,觉得拿着刀片的手总是颤巍巍的下不去手,树胶又特别难割,在那么多孩子期盼的眼光下如果没能割下来简直就是耻辱。不知道外表一点儿都不粘,里面外什么可以那么的粘。

    如果用的是蜘蛛网,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必须用削好竹片,圈成圆圈,插入长竹子里,然后按照队伍里的小伙伴(当然,小孩子都是喜欢成群结队,有收获就平分),从村头开始接临着去每个人的家里寻找新鲜的粘性十足的蜘蛛网,通常并不难找,但是可能比较小,要跑很多家,运气好的能够看到大网,那就可以少跑几家。你的蜘蛛网必须够厚,必须足够粘,这样才能保证粘住知了的时候不让他挣脱了。

    树胶就没那么多考虑,只需要切下一小块,用火水泡一会,让它足够粘了就可以直接贴在长竹子顶部去抓,轻而易举,只要你看到知了,悄无声息,不,你还可以大声讨论,让掌握着竹竿的人这边,那边,毕竟他站在最下面还要举着竹竿并不能很好控制方向。然后轻轻一靠,知了就会扑腾在你的竹竿顶上了。然后就得放下来,另一个人跑过去小心翼翼取下,争取不弄断翅膀。如果谁自告奋勇却把知了的翅膀撕烂了,那这只知了只能他自己收回家了。到底以前我们抓那么多的知了是用什么装着?也许是一只小袋子,他们的翅膀上的树胶分别黏在一起,最后回到家也不会有完整的翅膀。想在想来不知道我们抓了那么多知了拿回家到底干嘛了?莫非成为了盆中餐?不对,我们抓的大多是那一棵树上的花鬼,那一棵树上剩产花鬼,也许是每一种知了喜欢的味道不一样。但是花鬼并不被大家喜欢,听说味道并不好,还很小只,还有好多青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小知了,一帮不在高树上,而是在矮树丛里,也并不是可遇不可求,他们喜欢在茂盛的树丛里,只要你敢进去,其实里面是中空的,枝蔓横斜撑起外面茂密的表象,进去必定有收获。不过这色彩斑斓的知了对危险比较敏锐,如果你不够迅速,它们就会飞走。大家都比较喜欢这种,是宠物的存在。然后还有一种就真的是比较倒霉,真的是盘中餐了,是一种个头比较大但看起来就温和无比的知了,我总是忘了他叫什么。最后还有一种就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了,非常大,颜色通体都是铜色,连翅膀也是,不过这种呢是头很大,并没有什么肉,不会成为盘中餐,而且那么少,一旦被抓到,都会是炫耀的资本,谁舍得将它贬低。其实,这种大知了并没有很难看到,只不过是很难抓,即使抓到也可以轻易挣脱。他们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叫,非常吵,可以是屋角,并不需要树也能勾在墙上。只不过它会这间屋子唱完马上又转移阵地,等你好不容易把两根棍子连接在一起,或者跑到二楼企图扑捉时早就飞走了。它其实也有自己喜好的树,不过因为数量实在是少,一棵树上有一只就是幸运了,绝不会像花鬼一样扎堆,似乎它是王,不容别人侵犯。

    如果想要得到完整的漂亮的翅膀,用蜘蛛网是上上之选。夏夜,如果你家舍得开着灯,也能引来一两个知了绕着灯飞舞,这时徒手捉住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小时候用生胶抓知了简直是太小儿科了,爸妈他们抓的可是老鹰!可怜我从来没见过野生的老鹰。大概询问过抓老鹰是怎样,大同小异,把竹子破成爪子状,在上面涂上不会轻易干掉失去粘性的树汁,插在田里,不用守着,过一段时间去看就好。通常老鹰扑上就挣不下了。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学的不知道标题是什么,也是用谷捕鸟,是闰土吗,但闰土不是看西瓜地了吗?

    其实,在知了还没有会飞的时候,它还是蛹的时候,就没能逃出我们的毒手。通常是夜晚的时候,几个人为一组,分别拿着手电筒在树根处照,幸运的话,其实大多有收获,就能看到一只黄色的,也许该说金色的,毕竟有金蝉脱壳之说。一只金色的蝉蛹静静地停在树根处。有时候你可能找到的是早一天已经脱壳而去的蝉衣,完整的,空的,只是背部有一条从头至尾的裂缝,最完美的手术手法也不过如此。把还没来得及脱壳的蝉蛹抓回家,放在蚊帐里,第二天就能看到新生的蝉了。而刚破壳而出的蝉翅膀是软嗒嗒的,弯弯的,如同一片新长出来的嫩芽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才舒展开来。然后从软变硬。非常神奇的过程,感觉自己亲眼看到了生命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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