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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一)

姥姥(一)

作者: 亦姝儿 | 来源:发表于2021-02-06 23:14 被阅读0次

今天是姥姥的祭日,我早就想写一写我的姥姥,但总不忍心去回忆往事,就是有一种不想扒开伤口的那种感觉。虽然姥姥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但偶尔想起她老人家,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特别是一想到她是寻短见而去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

姥姥家跟我们家是一条街上的,我家在街东头,她家在街西头,住得很近,我们家堂兄妹又多,奶奶也照顾不过来,所以我们姐弟三个从小是姥姥带大的。我想着长大了自己能挣钱了,一定要先孝敬孝敬姥姥,给姥姥买好多好吃的,就像她照顾我一样去照顾她,可是我的这个心愿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我姥爷去世后的那些年,我姥平常农闲时会在我家住,因为我爸妈做生意忙,顾不上家里,我姥正好可以照顾着我们姐弟三个。一到农忙时节,我们任谁也留不住她了,她要给我舅家帮忙,看着他家晒的粮食,帮他家烧水做饭。一到冬季没有啥农活了,她就会再来我们家住一上段。过年时候,我舅家再来人接她回家过年,因为我姥不愿意在我家里过年,她总说自己有儿子,不能在闺女家过年,人家光笑话。十几年就这样轮流着住,相处得倒也平安无事。

姥姥住在我们家的时候,心里还是挂念着舅舅他们一家。平常我们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姥姥就会在我家大门口等着她的孙子孙女和我舅,会把他们喊到我家去吃饭。因为我家就在他们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我舅当时也在学校干一些杂活。当时我们家的条件比我舅家好些,我爸妈对他们也挺照顾,有啥事了说一声肯定会帮忙,亲戚相处得还算不错吧。

可不知道啥原因那年起了矛盾,当时并没有人吵架呀,我舅舅家没一个人来接姥姥回家过年,我姥也是赌气回的家。我姥姥家有两处宅院,我姥回家后,往年都是表姐表哥陪她住老宅里。可是那年妗子竟然把她的孩子全叫走了,就让我姥一个人住那处老宅里,他们一家吃了饭后会派一个人去给我姥送饭,送饭时也不给我姥说话,饭一放那儿就走。一个老人孤独无依,更何况几个弃她不顾的孙子,都是她一手抱大的,她一辈子最疼爱的孩子,可想当时老人的内心是多么绝望。

放寒假我回家时,姥姥已经回到她自己家去住了,我就买了一些糕点喊着堂妹一块去的姥姥家,姥姥一见到我们挺高兴,但我也能感受到她透着的一丝伤感。那时候还是啥也不懂,看着她桌子上的剩馍头,也只是说:“他们送这样的馍咋吃呀,要不然您吃糕点吧。”我又说让她还是去我家,她拒绝了,她是一个爱面子的老人,不想让别人说她闲话。

我们俩在姥姥家玩一会儿就回家了,也没太放心上,回家也没有给父母说当时的情形,想着反正过了年我姥又该来我家了。二十三过小年,姥姥照常去赶集,买了好吃的还不忘到我们家去一趟,咋也不会想到那次竟然是永别。她上街买东西时竟然买了老鼠药,阴历二十五那天,她喝了药离开了人世。在的记忆里,我从未见过我姥流过眼泪,遇到多大的困难也没有。我真没想到一向坚强的姥姥会走上这条路,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不理你,不是还有闺女外孙外孙女的吗?

我后悔的是那时候只顾玩耍,啥事也不知道操心,但凡我能细心些,多关心关心她,能强烈要求她留在我家过年,可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说不定她还能多活十年二十年的,因为我姥身体非常健康,平常很少生病吃药的,牙齿特别好,临走前的那几年还能吃甘蔗。

接到信儿后我妈去了,扇了她哥我那个舅一耳光,葬礼也没有好好办,两家从此彻底决裂。我也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去过姥姥家,也不再搭理他们家任何一个人,直到舅舅去世,我妈原谅了他,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我也不愿意去面对。一方面恨他们逼死了姥姥,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去那个伤心地,因为一想到那个场景,我依然会泪流满面。

人到中年后的我,现在嘴上虽不愿意再去提,但还是从心底里选择了原谅。因为舅舅一家子并不是心恶的人,只是因为他们的性格存在问题,他们都是内向的人,有啥事也不愿意说出来,不沟通不交流,他们生气了别人也不知道是为何生气,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年到底生的啥气。姥姥的去世让他们一家从此冠上不孝之名,他们一家子更是抬不起来头了,想想也是可怜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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