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来

第一次像孩子期盼礼物的到来一般等待着春雨的到来，竟然是在一个普通的夜晚。
窗外一定是很安静的。透过化工玻璃的窗层，能看见忠实的路灯如往常一样守护在自己的领地，能看见路边的树苗们摇头晃脑，似是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什么；能看见天空似乎不是夜晚，而是一个大气罩，好像马上要被什么击穿一样，面目狰狞，却令人兴奋。
是夜，人类的文明告诉了这片土地今夜会有好戏。
我忘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春天的到来似乎与我毫不相干，就像两条平行线，能够彼此凝望，却无法相交。我忘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在那么兴奋的期待迎接春天的那第一场雨水的到来，虽然知道她依然在等我，而我却迈不开这看似轻盈的步子。我忘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在雨水中尖叫着扒开屋前亲手种下的玉米苗子，像孩子一样慢慢睁眼看着这个属于她们的世界。一时间，我似乎什么都忘了。屋里空空的，没有了周围的墙壁，也没有了那道化工的玻璃，好像有滴答的声响从耳边划过，好像有温润的水珠顺着脸颊流淌，难道是下雨了吗？
那时我是快乐的。在温柔的清风中闭着眼仰着头迎着雨水，欢迎春天，感受春天，却不懂春天。我知道她来了之后我会慢慢的褪去那厚厚的外套，她会带给我温暖，如母亲一般。第二天校园里会像下了雪一样漂亮，却比下雪的那天多了更多力量。我听到了小鸟在说笑，我看到了小孩在嬉闹，甚至我闻到了泥土的味道。令人陶醉的景象，留在了令人陶醉的时光。
那时的我是忙碌的。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明明知道某个时刻的响闹却依然匆匆忙忙的往前跑。我把雨水当成了习惯，就像一日的三餐，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新鲜。直到有一天，偶然登高，放眼望去，那是一片片的油菜花，也是一片片春的警告。然而，我却依然匆匆忙忙，不明真相。终于，我和她次次擦身而过，越行越远。本应是美好的季节，却在最美好的时光无端端的消耗。
现在的我是胆小的。像是被施了法咒的傀儡，虽然能够内心已经明了，却不能够随心所欲的欢叫。我要奔跑，我要呼啸，我要冲进那即将来临的春雨，挣脱着没来头的束缚。但是我没有，我畏缩了，我没了那时的狂躁，却多了这令人烦恼的冷静。我骗自己说，再等等，雨还没有来，再等等，我才刚明白，再等等，春天会自己来。
试着离开这让人苦恼的圈套，没有玻璃，没有泥墙。依着性子，走出去，走向那令人着迷的地方。那个春天本应占有的地方。忘记电子刻表的分秒，撕去精致挂历的月号，慢下来，再慢下来。听着春风，沐着春雨，嗅着春土，活于春光。
终于，我等到了春天的到来，如同那个时候我经历的春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