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一双手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人人都有一双手,却不尽相同。或是勤劳,亦或是懒惰。生活中,有没有一双手让你感动,让你难以忘怀?
绕过繁华的城市街道,穿梭于茫茫人海之中,仰望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你会想到什么?是否会想起那背后的建筑工人?我时常会想起曾看见的结满厚茧的双手。记忆中,是如此的瘦削,可怎么就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
贰
2015年的一个晴天,我印象很深刻……那天下午,刚好不是客流高峰期,地铁车厢人很少,而且还有空位,那张长凳大概还能坐上两三个人吧!那时,我就一直站着,注意到旁边有一位看起来早已疲惫不堪的大叔。
他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的地板上,闭着眼睛在休息。饱经风霜的脸上纹路纵横交错,仿佛用刀子刻画出来似的。看样子比较年长,大概五十岁吧!慈祥的面容,沧桑的脸庞……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要比同龄人衰老得多。
我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那顶旧旧的安全帽,还有他身上穿着的那套满是泥灰的施工服,旁边还有一个很显眼的黄色蛇皮袋。虽然我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还是能透过它的外轮廓感知到那袋东西应该很重。我想,大叔肯定看到了眼前的那些空位,只是,他担心自己的衣服会把座位弄脏,所以才选择坐在那个不会阻碍到别人的角落上……突然,一股敬意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列车再次启动,我又一次望向他,只见黝黑的手背上有两道已经愈合了的伤疤。指甲和手的颜色似乎快要混成一色了,隐约能看见粗糙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这背后的辛酸与苦楚,我们又怎能体会得到呢?我凝视着那双手,那双勇敢而刚强,勤劳且善良的手。
2.叁
车继续前进,每到一站,都会有人进进出出,感觉就像人生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不知又过了几站,大叔准备下车了,他用双手直接把那袋东西提起来扛在肩上,明明就很吃力,为何还会显得如此的毫不费力?我注意到袋子是那么破旧,边上还有一个小洞。那时,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迎面而来的乘客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有人嫌脏便迅速地挪开身子;有人大概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于是捏着鼻子走进车厢;更有人一脸嫌弃地大声吼他快点儿走,不要碍着他们下车。对于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大叔,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鼻子酸酸的,看着心里很难受。
他扛着的不仅仅是一袋东西,更多的是一个坚定的信念,一种对生活永不妥协的意志和勇气。即使生活欺骗了他,也要相信自己的双手能够创造出奇迹。那孤单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瘦弱,似乎就要被淹没了。
车正要继续往前方驶去,我眼看着他远去,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每次想起那双手,我都会在心中默念:善良之人 ,终究会苦尽甘来!凡是击垮不了你的,终将成为很好的养分,使你变得更强大。但愿,每一个顽强的人,都不会被辜负!
肆
前些年,网络上出现了一个热词——搬砖。直到现在,依然有人喜欢用它来调侃自己那份辛苦万分、赚钱不多,而且还不得不去干的苦差。我想,当我们走进建筑工地,体验过真正的搬砖生活之后,恐怕再也不好意思矫情地去抱怨自己当下的生活了。其实,我们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
“我们的生活似乎都不容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应该有恒心,尤其要有自信心!”这是居里夫人留给世人的箴言。人生,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总有一天能够跨越过去。不管道路有多坎坷、多曲折,只要我们一直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就能看到希望!只要我们还有一双手,一切都可以重来!遇到挫折时,不妨好好地想想那些生活比我们艰辛,却比我们更加积极、乐观的建筑工人们。
3.伍
去年夏天,因工作需要,我自愿申请到当地的一个建筑工地取材,那是一个正在修建养老中心的露天工场。到了那个地方,我第一反应就想跑,因为那里实在太热、蚊子实在太多了,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被蚊子叮得几乎全身都是红红的包,真的很糟糕!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害怕。
炎炎夏日,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们究竟是怎么度过一天的?在那里,我几乎没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孔,我心疼他们……条件如此艰苦,环境如此恶劣,年迈的他们仍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们吃苦耐劳和爱岗敬业的精神,让待在空调房里办公还整天喊苦的我,深感惭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总有一双手从未停歇过。他每天都在跟水泥、砖块打交道,再苦再累,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不管日晒雨淋,也依旧奋战在一线。从刚开始的一名泥水学徒做起,从拌泥各种杂活学起……要经过多少年的不断磨练,才能积累足够的实践经验。
刘师傅说,只有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泥水工之后,才可以贴地砖、砌砖墙。有了日积月累的经验,才称得上是一名优秀的专业泥水匠。他如此刻苦钻研,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行内中的佼佼者。虽是泥水匠,但也要立志做最好的。他说,手艺一定要精湛。如果墙砖砌得不好,就会直接影响到整栋建筑的质量。
建筑工人在砌墙时,不是随便弄就能砌出一面笔直而坚固的墙。在我看来,他们必定是懂得一定的“数理化知识”。只是,他们是双手劳作的实践者,而非理论者。埋头苦干不代表没技术,从排砖撂底到选砖、盘角,再到挂线、砌砖,这些工序都需要很高的技能,并非人人都能做得来。那么,谁还敢说他们干的活都是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的呢?
过去的一幕幕,还在我的脑海中萦绕着——抬头仰望,工人叔叔正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挥汗如雨,一砖一瓦地垒建墙体。那一幕让我震惊不已!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现场啊!在工棚的另一边,我看到了一间不大的用普通石膏板和钢架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栖息地。我看着,看着……一阵心酸。听其中一位工人叔叔说,居无定所对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现在有地方可住,他们已经很满足!
陆
我记得,刘师傅也这样说过!那天,他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但总比以前好多了。我的子女都有挣钱的能力了,家庭负担也没那么重了……他们劝我不要再干那么辛苦的工地活。我想,我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工地度过的,这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引以为荣!别人怎么看不要紧,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怎么看。
‘农民工’这个称呼,我已经被人喊了三十年,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这种又苦又累的活,总要有人去做的嘛!十多岁的时候为了生存,我们没文化、没本事的不得不到工地上干活,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再像当初只为混一口饭吃了,而是把它当成自己这辈子的事业!虽然我现在老了,但双手还是很灵活的……
干我们这一行,能够坚持下去还真的不容易,培养新的接班人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前些日子,来了两个学徒,都是年轻小伙子,没干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还是你们这一代人幸福呀!哪像我们那个年代,温饱都成问题,每天能够吃上一顿热饭,就感觉非常幸福了!”我始终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还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满满的感动。刘师傅说,谢谢我的真诚聆听。其实,我更感谢他!
4.柒
正如他所说,家人是幸福的源泉,只要想起,再苦也能承受,再累也会微笑。虽然我和刘师傅不曾相识,但那次听了他的故事,的确让我体会到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人生匆匆,我们应该活在当下,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我钦佩刘师傅的工匠精神,对工作的尽职以及热爱。他干一行爱一行,即使在别人的眼中那是最底层的工作,但他也要把它做到最好!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坚信,只要肯用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会像眼前的高楼一样一步步地建设起来,从无到有。我由衷地向默默奋斗在一线的建筑工人们致敬!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坚强、一样善良的劳苦大众。假如我们不懂得如何去关怀他们,最起码也要懂得尊重。
有人觉得建筑工人的身份卑微,出于种种原因瞧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无知的、低素质的。甚至有人喜欢用奇怪的口吻直呼他们为“农民工”。我总感觉这样的称谓,听起来好像带着些许的歧视色彩,即使那看起来是一个中性词。
出生在那个年代的他们,生活在贫困地区的他们,也许真的没背景、没学历,甚至有些人连学校的大门也没进去过。可是,没文化那是他们的错吗?要知道,一个人的出生背景,那是没有选择的呀!但,人生的过程,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主,选择做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我从不觉得,建筑工人的身份是低微的,相反,我看到的是内心的另一种高贵。至少,他们不会因为贫困,而选择去做一些偷拐抢骗的勾当。我佩服这样普通的平凡人,他们干着大多数人都不愿干的又脏又累又危险的苦力活。他们从不向命运低头,而是诚诚恳恳地做一个好人,兢兢业业地干一份工,踏踏实实地过这一生。难道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我们去尊重吗?
捌
智能机器取代人工,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城市再也用不上建筑工人了,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当某一天我们不再看到砌墙、抹灰、焊接的这样一些建筑工人时……如果,如果真有被时代遗忘的那一天,是否还会有人记得曾经用生命和勇气在工作的他们呢?
为了生存,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打拼。他们的工作是极其繁重而且高危的体力活。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群体,城市又何来有摩天大楼,我们又怎能看到高楼林立的繁荣景象?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他们,是城市化建设的主力军,他们用自己的汗水与心血筑成了我们美丽的家园,为城市建设,无私地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然而,他们却无法享受都市的繁华。
你看——他们赤着肩膀,脖子上始终挂着一条破烂了的粗布毛巾。有的在搬砖,有的在提水泥,有的在砌墙,还有的在扛钢筋……他们都是徒手搬运的啊!遇上赶工期,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身体早已超负荷了。
夏天的太阳无情地烤着他们那黝黑的皮肤,他们早已汗流浃背,可仍然毫不在乎,任由汗水一滴滴地流下,滴在那片被烈日照得金黄的沙地上。即使生活艰辛,也要有尊严地活着。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光荣的,是辛勤劳动得来的血汗钱,这何尝不是一种体面呢?在别人看来,他们是社会底层的外来务工者,是某些人眼中的“农民工”。他们无时不受到歧视和遭受嘲笑。
5.玖
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超时劳动,受伤了还拿不到工伤补偿。每到年底,被拖欠工资更是常见的事情,很多工人都因没领到工钱而无法回家过年。他们付出了辛勤劳动,难道就不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吗?他们遇到困难而又无法解决时的无奈,受到不公平对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们缺乏法律的自我保护意识,不懂得该如何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难道就不应该得到社会更多的关注吗?
高空作业、工伤事故等意外都是常有发生的。据报导,在因工死亡的人数统计中,建筑业的死亡人数均大于其他行业。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依然有这样一群勇士从事着这样的工作,无怨无悔地付出着自己的青春。冒着生命危险登上高耸入云的脚手架,挣着最廉价的工资,用自己的双手去养活一家人。为了省钱,一年或几年才回家一次,忍受着长期与家人分别的痛苦。他们早已习惯了风吹雨打、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他们工作的艰辛、生活的不易,我们可否懂得?
6.拾
逢年过节,我们跟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圆饭,而他们只能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连畅谈也成了一种奢侈。他们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让子女有书可读、家人有钱可用。他们缩衣节食,就是为了多攒一点钱。他们吃的都是最便宜的饭菜,平时喝的基本都是生水。他们都有一个朴实、可爱的名字——建筑工人。
我相信,信念可以赋予双手无穷的力量,让它可以承受难以丈量的压力。一份正当职业,不该有贵贱之分。每一个靠自己双手努力去谋生的人,都值得被尊重,都应得到这世界的温柔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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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生命的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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