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倪洲永
身边的那片田野,手边的稻花香,高梁红了飞满天,鸠儿送我到远方……
――引子
(1)
我身边的那片田野,散落着几个村庄,相邻的村子中间,弯弯曲曲流淌一条河流,滋润着、时而平缓时而奔涌着、一直蔓延伸着出去。那里便是我的家乡。
童年的美好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一起吃玉米窝头,一起去河边抓青蛙,一起爬墙掏鸟窝,去野山坡上摘捕公英……
顺着老黄牛踩过的土路上拾粪,沿着河畔的围栏旁边走边唱信天游。
20年前我曾经离开了家乡。去那个生长梦想的地方,离开了那片刮黄沙风的地方,也离开了那片田野、那条河流。家乡的黄风沙,家乡的一株株杨柳树,还有家乡那悠悠的山歌,一同离我远去了。
因为那时家乡的人们常常用粗野的漫汉调唱吼的那首歌:
大河畔上栽柳树
栽不活柳树不好住
大河畔上载柳树
树叶才把沙映住
家乡的黄风沙,家乡的黄土屋,还有家乡那只常栓着的老黄狗,形成一富鲜明的黄色风景画。我是在这种画里长大的。
风刮黄沙满天尘
二月春风遍地青
东边糜子西边上谷
你锄草来我耕田
大红果子剥皮皮
人们常说咱俩个好
虽说是被黄风沙吹灌着,村里人面色嘴唇冲的变裂子,但半大小子们唱着富有情调的山曲,酒歌,丰富着生活在黄土地上才能体会到的悠乐的生话。
老一点的农夫耕着地,悠晃着耕地犁也被年青人激情的歌所感染,他们也哼起歌来:
三十里明沙二十里水
五十里的路上来眊妹妹你
大青山的石头乌拉河的水
过了黄河来看妹妹你
山曲曲出在口里头,
多活儿想唱多活有
高声低声抖起来
咱不为喝酒图红火
这里有着丰富的民间词调,有着独特的韵律和表达爱的方式,他们爱着这片土地,爱着这片微薄收入的土地,每到年未,土屋顶上,院里里堆满了黄色的玉米棒,他们眷恋着这里的树木,田野,河流和刮脸的风沙。他们在黄土风沙里一边收获着玉米棒一边咀嚼着日子的困顿。他们在悠悠的山曲里畅饮着生存与生活,灵魂与肉体的粗狂对话与温暖。他们从憨朴,坦荡的带有泥土气息的性格里舞蹈着苦累,辛酸和期盼丰收的喜悦。风沙裹挟着岁月的呐喊,艰辛困惑中涌动着不屈。于是,一株株的白桦杨组织成一排排规则的田野……然而不甘寂默的我留不住亢奋的心决定走出去,在圣洁心灵里去寻找丰裕的火种。
(2)
我是在念完高中毕业后那年离开这片土地,去新的城市寻找希望。再也听不到那带有土味的山歌,那片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河流、土地和田野。
20年期间,我一直住在钢筋混凝土筑建的犹如蜂窝状的格局里,再也呼吸不到乡土气息再也听不到鸡鸣狗叫和悠扬的山曲声。
绿莹莹的油菜,黄溜溜的土豆,黄澄澄的向日葵田间地头,辽远的烈日炎炎高空下,赤脚踝膀的村里人挥洒汗水,耀眼犹黑般古铜色的肌肤弯着腰在麦田拾捡麦穗。这样的农民型象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就是这一片片田野
就是这一排排胡杨
就是这一眼眼风沙
就是这一声声嘶喊
哦,牵着我的心,
扯着我的肝……
哦,这呼喊的歌声
揪着我的身影
映着我的脊背
一次又一次
是老乡的声音……
多年后我偶而又回到那片土地。村民们带着土味的山曲又悠杨地飘荡起来,忽远忽近:
大河畔上栽柳树
妹妹给你扭两步
大河畔上栽起一排排树
喜鹊鹊落在白桦树
大河畔上栽柳树
黄河畔上栽到五股地
杨树柳树一排排树
那是咱二人拉话话处
(3)
十个全覆盖下,大多是白墙红瓦,错落有致的农村风景图,也有白墙蓝顶子,黄土屋全然不见了。我也不知全然到了哪里,走到五股地时,颇感康和古镇富有特色乡村了。
眼前的景色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人生,我好象看见自己灵魂的颜色,浅博,逃避,虚荣。我多年来出去寻找希望的火种在哪呢?
那成排的绿荫树下,村民的养起了成具规模的黄河鱼基地。
那成片的绿树旁边,村民办起了机械化的塑料大棚草莓,西红柿等疏菜基地。
多么好的乡村风情园,多么好的康野古镇。
是谁在改变,是谁在亢争,狂野的风沙没了,悠悠的漫汉调变了,绿树成林了,喜鹊叽喳飞来啄巢了……
真忘不了那一声声亲切唤我乳名的村民们。也忘不了那条长年流淌着滋润着那片田野的河流。
思绪迷离,双眼朦胧,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田野上好象刮起一股绿色的春风。时至今日,我依然感恩这大自然给予我的恩惠,这种生命力量来自生我养我的土地,这种生活的真情来自于无垠的田野和朴实的村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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