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12岁的方舟,已经有近10年的养宠史了。
方舟在咿呀学语不久后,看到门口卖乌龟的摊子里就迈不开腿。在他热烈的眼神和摊主“乌龟好养”的吆喝下,方舟爸爸不情不愿地把一只身上有彩绘的乌龟给方舟带回了家,开始了他的养宠生涯。
带回家放在客厅茶几上,方舟百看不厌,看它好动,方舟和他哥还给它取名蹦蹦。
从此家里,哥俩左一句“蹦蹦”右一句“蹦蹦”,还有蹦蹦在缸里的“沙沙沙”的脚步声,还有哥俩争宠的吵架哭闹声,家里着实热闹。蹦蹦确实好养,小哥俩争抢喂龟粮,就是喜欢到处爬来爬去,一不小就出龟窝,满屋子爬,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小玻璃缸的水只要一天不换,就奇臭无比,这可要了方舟爸爸的老命,那个出门前必要洗头、还得喷三次香水的精致男,一次对方舟哥俩连哄带骗,在去游乐园和棒棒糖双重诱惑下,方舟的防线溃败,蹦蹦被放生到小区里的大水池里,和鱼儿共悠游。
方舟第一次养宠计划,嘎然而止。
一晃几年过去,上幼儿园后的方舟,再次说想养和幼儿园里一样的兔子,谁叫他也属兔呢。这次,方舟爸爸断然拒绝,说城里哪里可以买到兔子。可执着的方舟偏不信邪,一次次地叫爸爸开万能导航去买兔子,后来年长一点的哥哥上百度自行搜索,找到卖兔子的花鸟市场。
拗不过方舟的爸爸,在哥俩的半逼迫下导航去了花鸟市场,黑着脸带回来一黑一白两只兔子。
哥俩把两只兔子放在阳台养着,一人认领一只,分别取名公主,王子。小哥俩抱着小兔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到底打动了老父亲的心,下班回家还一起帮着拨草喂青菜,就算兔子一天天长大,又肥又臭,也只是在进门时捂着鼻子说:“把兔子放在门外边!”
没想到物业上门,说有业主投诉,公共地方不可以放兔子。没办法在方舟和哥哥泪目涟涟下,王子和公主被送去外婆家。方舟万般不舍,对外公外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王子和公主。
可当方舟隔了段时间再去外婆家时,王子和公主不见踪影了,问外婆,外婆愣了下,说两只兔子关在笼子里,长大后它爪子烂了,不治身亡。方舟听到,难过得快要哭了出来。没多久,却听邻居偷偷告诉他,你的兔子是被外公外婆婆养肥了,杀了吃了。
那一刻,方舟“哇”地哭了出来,找外公外婆算账,不依不饶,事情过去很久都耿耿于怀。
方舟这次是伤了心了,很久都不说养宠的事了。
可方舟每次去牛牛家,看到他们家的狗都两眼放光,跟它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拉着它前爪跳起舞来。养狗这个问题,小时候被村里的狗子咬过的方舟爸爸警惕性高,总把话题掐来在萌芽状态。总之爱狗的人有多爱,方舟爸爸就有多讨厌狗,甚至看到方舟姑丈给狗子梳毛发,当天就拒绝跟他午餐。
所以尽管这期间也从牛牛家抱回一只小贵宾犬,也在机缘巧合下收养了鹦鹉,可最终在养育过程中都因为孩子玩性大而疏于照顾,养宠计划都搁浅。可有一只自己的宠物,却是小方舟不灭的梦想。
机会再一次来临时,是在方舟十周岁。那一天,我想方舟是做了很好的铺垫吧,许愿时,跟爸爸晓之以情动之理,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有一只小狗,当他童年的好玩伴,可以训练它,可以陪他长大。
在一声声“爸爸你最好你最爱我”的撒娇声音中,老父亲迷失了自我,那不可撼动的底限一点点地松动。没多久,方舟姑丈的狗子下了崽子,方舟爸爸那天带回一只又丑又小又黑的狗,终于圆了方舟的心愿。只是当晚开家庭会议,并对方舟严肃地约法三章:
第一,狗子不能带进家里,他绝对不能接受与狗同屋。
第二,狗子的口粮得从方舟哥俩的压岁包里出,包含打针洗澡等费用。
第三,遛狗、喂狗粮、喂水等事宜他坚决不插手。
如果这三点做不到,他马上把小狗送回姑丈家。
那天方舟乖巧无比,立即点头如捣蒜,当夜哥俩嘻嘻哈哈,给小狗取名黑子,据说和一个他俩喜欢的明星有关。
方舟从此正式进入养宠一族。
没想到方舟从一开始与黑子的形影不离,到慢慢懈怠其实也就个把月,很快又变成了名义上的狗主人。更多的养宠杂务还是落到了厌狗人士方舟爸爸身上。
万万没想到,方舟爸爸在饭桌上突然来一句说:“你可别说,咱家黑子丑是丑了点,可还是很耐看的。像方舟一样。”方舟哥俩相视一笑,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毕竟,养宠路上,把黑子送走是老父亲挂在嘴边最常说的一句话。
在黑子咬破他心爱的鞋子时;
在黑子扑上去伸出舌头要舔他时;
在黑子来月经嘀嘀嗒嗒时;
在黑子不小心乱拉排泄物时;
……
上个周末,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方舟妈妈一早起来看到方舟和方舟爸爸一起在给黑子洗澡,一个没小心按住头,黑子把头抖得像加速的拨浪鼓,那带着泡沫的水甩到了方舟爸爸脸上,方舟笑得更带劲了,方舟爸爸叹了口气却也没恼,一脸的苦笑中明明透着老父亲慈祥的微笑。
眼前的这个情景有着电影般的不真实感,厌狗人士已经被方舟成功拿捏,对黑子也产生了慈爱之心。
因为自小方舟就知道,这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他讨厌宠物,却很宠方舟,去爱儿子所爱,愿意为儿子改变,一再妥协,直到为狗子洗澡。方舟不知道的是,他拥有宠物的乐趣背后,是老父亲无数次对一地狼藉的收拾。
一如这世间绝大部分的父亲,总想尽自己最大的力,把最好的东西给他最爱的孩子。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愿意想尽一切办法。
譬如养宠这件事,试问又有多少父亲,是为了成全孩子而从敌对到接受,然后才一点一滴才开始与宠物的和谐生活呢?
六月父亲节即将到来,谨以此文,献给全天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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