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冗看着那张笑脸,模糊画面从记忆的深潭中上浮,自然的血肉相连的爱意组成带着忧郁的笑脸。那时,他还小小的与一块肉球无异,只安静的在一个无边温暖的怀抱里观察眼前的这个女人。所以那张笑脸才如此的熟悉,她被风干后贴在了冗最初的空白记忆里。
眼前的亲切就是那种爱意的延续,若是自由的空气和居所是酒鬼老爹的特权。那么,在这陌生女人脸上浮现的美丽,就是那个只存有模糊记忆的女人所留下的全部。冗知道那个带着忧郁笑脸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小朋友,你在这儿干嘛呀?”女人从蓝白色的方格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为朝两边分开的长发做最后的扎起动作。天气冷而潮湿,让穿戴整齐还围着米白色围巾的冗感到丝丝阴冷的寒意。可女人只穿着一件浅色碎花连衣裙,干瘦且缺乏生机,长长的裙子垂到脚踝。让冗开始担心地面的灰尘和污物会攀上已然成为亲切的脚踝和衣裙。冗低着头,身心全然被这个细节牵引,连从女人嘴里传出的询问也没有听到。
“小朋友?”女人用高出一个音再次重复。
“你好”,冗忽然抬头看着女人的脸,他看到纤薄苍白的嘴唇,尖翘的鼻尖,和因为缺乏营养显得枯萎暗黄的双颊。冗意识到那美丽笑脸的原形就是这张并不如何苍老的脸,一股温情就在那个瞬间流遍了冗的全身。
冗张开双臂,抱住了高自己半个头的干瘦女人。他的双眼带着自然流露的亲昵的泪水向她扑来,让女人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个被情感填满的肉球。她的双手环抱住冗的脑袋,让他的脸靠近自己的心脏。
一阵风吹起路旁的沙尘,在偶然穿过云层和桥间缝隙的阳光照射下氤氲起朦胧的光辉,女人轻声唱起温柔的歌。
“小朋友呀,你怎么啦。好像不开心,又好像在冒险。是什么样的想法让你选择在冬天里独自出门?是和家人闹了别扭,还是与同伴之间的幼稚赌约。”女人唱完了歌,问起冗出现的原因,“你是不是冷了呀,来我家里坐一会儿吧。我生病了,一个人很无聊,你陪我聊天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冗在女人的怀里点头,又摇头,没有说话。女人有些疑惑:“是不是不想进陌生人的家里呀?”
冗从女人的怀里挣脱,起先缓缓的摇头,然后迅猛而持续的晃动着脑袋。他仍旧沉默,在不知如何表达的焦急中一直摇头,最后他涨红了脸开口说:“不,不是,不是的,我想和你说话。只是我不能在易朽怀抱里沉沦。”冗记得酒鬼老爸对他说的所有道理,那是他最重要的坚持。
“那么,你一直住在这里吗?”冗接着问,他会想要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无论以何种方式。
“是呀小朋友,我会一直在这里,而你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男子汉。”女人的脸上的笑容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郁,这让冗有些迷惑和不安。女人伸手摸着冗的头,又说:“但是如果你以后遇见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不要因为害怕沉沦而拒绝她最后的请求。”
“好,我会记住的。”冗被女人的忧郁感染,用他的信任做出了保证。
然后冗转身离开,穿过桥洞和被风激起的沙尘,继续沿着河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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