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多数人从肖申克看到的是自由与希望,从阿甘看到的是平凡人通过坚持与努力而成为英雄的美国式励志故事,那么我想对于《楚门的世界》来说,不同的人会看到更多不同的东西。有人看到了娱乐至死,有人看到了冲破牢笼,有人看到了现实的残酷。如此种种,也让楚门具有了哈姆雷特般的魅力。
不管最终感受如何,我想每个人在投入观看的过程中都会和楚门一起,从心情愉悦到逐渐困惑再到为他担心、着急,最后,当楚门说出那一句"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伴随着他那如往日一般阳光、自信却又多了点兴奋、紧张和期待的微笑,都会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楚门那种挣脱牢笼的畅快。说来也怪,此刻,我们这些坐在屏幕前看的人,竟和电影中那些坐在屏幕前的人一同,为楚门的自由而欢呼。这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他们见证了楚门的一生,我们窥视了楚门的逃离,但在此刻,那种根植于人类本性中的对自由的向往,我们都一样。从独立战争到抗日战争,从古希腊的斯巴达克斯到今天因为人民日报点名批评豆瓣而愤然捍卫言论自由,这种不甘于被囚禁的本性似乎从未变过。我想,这也是《楚门的世界》能和我们产生情感共鸣的最大基础。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一点,就好像在肖申克中感受的那样。
可问题在于,当楚门冲出那个虚假的牢笼时,他将去往哪里?他将面临怎样的生活?这地球上的每个人都认识他,每个人都几乎对他的兴趣癖好、爱恨情仇了如指掌。作为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公众人物,他的一切私生活(除了做爱的姿势——如果不是他及时逃离,那这最后一点隐私可能也没有了)都被人窥视,当他面对现实世界中的人时,这些人会不会也和桃源中的演员一样,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如果是这样,他们也是戴了一套虚假的面具而已。其实电影说的很明白,大多数人对此并无异议而且还以此为乐,只有像那个女孩一样的少数人对楚门感到悲哀而已,而这些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战胜多数以窥视楚门的生活为娱乐消遣的人,否则他们早就把楚门救出来了。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流量、收视率才是正义,如果没有楚门自己的挺身反抗,谁也救不了他。说到底,这还是楚门的自我救赎罢了,把这部电影命名为《楚门的救赎》也不无道理。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把这部电影理解为战胜内心牢笼的一个过程。
如基斯督所说,外界是一个和桃源一样,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的世界,而在桃源里,楚门可以得到绝对的安全。我想楚门是清楚这一点的,几十年来,他们乐此不疲地窥视着楚门的一举一动,这样的世界未必有桃源好,我看到楚门转身离去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他是否也对未来感到丝毫的犹豫和不安?但不管怎么说,他逃了出来,摆脱了那个虽然美好却完完全全是虚假的桃源。这只久居温室的金雀虽然可能遭受风吹日晒,但它毕竟拥有了广阔的天空。现实虽是残酷的,可人却不能因此而逃避,直面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未尝不是人生的一种历练和成长。我们明知道楚门出去之后活得不一定会更好,但我们却发自内心地更希望他活得真实,这背后的原因可能是我们活得很假,而面对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帅小伙,不希望他也像我们一样累吧。
金凯瑞的表演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加分项。在整部电影中,他说过三次"早安、午安、晚安",一是真实的情感流露,阳光帅气而美好;二是发泄不满的表演,依旧是那么自信,却多了一些愤怒与不满;三是离去时告别的誓言,自信而带有胜利者的骄傲和对桃源的轻漫。他的表演具有真情流露的动人感,真正让我们产生了情感的共鸣。我没看过金凯瑞演的喜剧,但我已经从这部电影中感受到他那种对生活发自内心的乐观与热爱,这是一个艺术家最动人的部分。
记得小时候,我也很多次这样想过:这世界会不会是上帝为我一个人设计的?而我身边的人都是天使,为了把我塑造成他们那样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等我成了天使,我也会去帮助别人。多么富有想象力而天真浪漫的想法!我那时不知道,原来这还可能是一场秀,伟大的上帝也可能是一个商人,可爱的天使也可能是因为钱而当演员。
这部电影点到为止,因为我们无法想象楚门进入现实的世界会是怎样。现实世界一定真实吗?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回答。但我想,至少,为这部电影动容的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拥有更多的力量面对现实与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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