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回家听母亲说,后街富海娘过世了。我很惊诧,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母亲也说,前两天还碰见她,富海娘正在家蒸馒头,出了门还给邻里的大娘们说蒸了馍就该走了,没有想到一语成谶,成了一辈子最后一句话了;而那句话现在想想仿佛也预示着什么。当然有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定数,冥冥中有安排一样。
说起这位富海娘,虽然年轻的时候命苦,后来也是有福气的人。早年老头儿死的早,四十岁头上就守寡,养了个儿子富海,人是一表人才,学习也好,这么十几年也就熬出了头,被省里有背景的大人物相中,成了乘龙快婿,没有几年又是买车又是买房的,这不随即富海娘也就跟着儿子去了省城。因为是老农民出身,富海娘跑多远都不舍自己的那一块庄稼地,没有办法,就留了一小块田地,富海娘每每闲时就回来种种。按说现在的农民也好当,机器种,机器收,也下不了多大力,所以孝顺的富海就悠着娘的意思,随她的意思,免得在城里呆出病来。
听说富海娘是死在了自己家玉米地了,听街上碰见的人说,那天下地掰玉米,不经意发现富海娘躺在自家地头儿,当时发现就没有了气息,人都僵直了。
按说富海娘身体挺好的,六十多岁的人,正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血压不高,血脂不稠的,就这没病没灾的,说去说去了。前后街的婆姨们还说,只是刚过了六十,说走就走了,那宽敞的宅子再也没有人声了;这富海娘多知道疼她的儿子呀,临了还不给孩子找麻烦。
前后街还真有几个病殃子,年纪轻轻就得了病,不是瘫痪就是帕金森,关节炎,要么就是月子痨,有的人一病就是十多年,家里老的少的连累得可不轻,就算再有钱的,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儿孙孝顺还倒好,如果不孝顺生生地就被折磨死了。
前街的忠义娘,瘫在床上,谁伺候她呀,生生地饿死了,听说入土前本家给她穿衣服的时候,指甲花儿里都是屎。念起这一出,这些婆婆们倒羡慕起富海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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