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栗记

下午摸鱼，早早离开单位。平时坐地铁回家，今儿心血来潮，决定运动一下，意气风发地开了一辆共享自行车。结果二十分钟的路程，骑得呼哧带喘，后背发汗，半道上已经四肢发软，饥肠辘辘了。想到家里囤积的各类水果，超市买来的海量零食，让这份饥饿感平添几分“远水不解近火”的绝望，于是乎，强烈期盼能吃上一口糖炒栗子。

西安南稍门有家京栗香炒栗子，名气极大，栗子卖15块一斤，前台兼卖糖雪球、糖粽子、糖藕等各类吃食，每天排极长的队伍，高峰期时，同时开四个炒栗子机炒栗子。我下班刚好路过这家店，顺便就买了。

炒栗子顶饱，我有时候当晚饭吃。饿的时候，二十块的栗子一会就下肚了，还得再填上五元的糖雪球。但最近不能这么胡吃海塞了，疫情期间，父母和我住一起，天天有人做晚饭，买的炒货吃不了几口就饱了，多余的全得扔掉，唉！

到了店门口，看到前台只有两三名顾客。也是，疫情期间，大家都不太上街，就算上街，也不知道店家已经营业，人少很正常。自行车停路边锁了，走上前看，瞅见店里只有一台炒栗子机搅动着，心里先叫一声好，量少自然炒得精细。机器旁一个小老头站着看锅里的栗子翻滚，眼里神采奕奕。我心里再叫一声好。这老头有一手炒栗子的绝活儿，这家店全靠他撑起的门面，栗子的品质绝对有保证。正当我满心期盼时，老头忽然冲旁边一个黑瘦汉子交代几句，施施然走掉。我登时翻个白眼。老头带过几个徒弟，生意忙时，就让徒弟代劳。但我万万没想到，就守着这一锅栗子，都敢撂给旁人干！不怕砸招牌么？老头带过很多人，流水一样，那黑瘦汉子之前从未见过。手艺如何，那是真没保证。

最后，我还是买了二十元的栗子，五元的糖球，没办法，饿呀。我拎着塑料袋要走，一转身，那老头就蹲在店门口抽烟，望着远方，怡然自得。可我轻松不起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栗子，立刻丢回去，烫手。一只手伸进栗子袋搅拌几回，拣一颗不太烫的拿出来，指头摩挲一阵，估摸着里头的热气散尽了，用大拇指指甲在栗子肚上轻轻磕一道小痕，大拇指和食指两侧稍稍用力一挤，只见壳破肉现。呦！金黄色的栗子肉！说明火候刚刚好。这时我又想起老头悠然的神色。

掀起口罩，将栗子一口气吸进嘴里，嗯，绵滑香甜，口感极好。这一颗栗子下肚，我这才元神归位，走路似乎都多了几分力气。再吃几颗，还都不错，至此心满意足。一路走一路吃个不停。

说起剥栗子，有点诀窍。栗子壳切忌乱咬乱抠，容易破坏栗子肉。像上文提到的，栗子肚上磕道小痕，两指一挤便可；如果栗子壳软踏踏，就在栗子三道缝的交汇处附近磕一道痕，再挤；如果缝隙处也软踏踏，再用牙沿缝隙轻轻咬出一道痕。

栗子落肚十几颗，忽然又勾起我的馋虫。我想念起平日常去的那些烧烤店和火锅店，那些油光四溢、大快朵颐的场面，又忍不住想起那些呼朋引伴，一起闲逛看电影的日子——《唐人街探案3》和《姜子牙》啥时候能看呀？我这才恍然，栗子不仅勾起我的馋虫，还勾起我的忧思。因为疫情，两月来的生活完全被打乱，而买栗子这件事，让我找回平日里的生活节奏……

快了，快了，等疫情结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