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的艳遇

          杜二的艳遇

          文／庞步高

　　杜二是河水村的傻巴。

　　我们那里人口顺，管弱智的人叫傻巴。杜二呆头呆脑，傻不愣叽的，过世的父母仅留给他一间老瓦房。四十多岁的光棍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杜二靠给附近的庄户打“帮工”：谁招呼一声，屁颠屁颠地去了，做点呆板事，混口饭吃。杜二干活卖力，吃得也多。一餐三大碗米饭，外加一瓶老白干。酒醉饭饱，找个地方倒下就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如果碰上哪家办喜，杜二混着一班瞎子讨米佬，向主家讨点“喜钱”。五元十元的，碰上大气的人家，几十元也有，还能吃上一顿丰盛大餐。

　　河水村是崇州城乡结合部，走半小时就到县城。这几年县城不断向外围扩展，征收河水村土地。政府按人口补偿，人口多的，一次性得好几万。河水村人富了，男人在自家门口就可以打工挣钱。女人呢，无所事事，每天就打麻将娱乐。

　　这天，河水村口大槐树下几桌麻将打得正热闹。杜二笑嘻嘻地凑过来，色迷迷地朝女人们脸蛋儿、胸口儿瞅，不断吞着涎水，像闻见鱼腥味儿的猫。

　　杜二，站这做甚？去去去！把我家一窖粪担了。大柱媳妇春花说。

　　行、行！那你、你怎样……报答……我？杜二口吃，竟会说“报答”二字。

　　春花今夜陪你歇（睡）。众女人嘻嘻地讪笑起来。

　　看我不撕烂你们的麻皮嘴，春花骂道。快点打牌！

　　那、那……好！杜二信以为真，高兴地朝大柱家跑去。大柱家空无一人，孩子上幼儿园了，大柱在工地上做事，傍晚才回来。

　　大柱回来时，杜二不但把一窖粪担完了，还顺带着把一堆柴草灰也撒到大柱家的菜园里。

　　杜二哥，呷亏（辛苦）了，今晚来我家吃饭呀。春花很满意。

　　杜二乐不可支，从没人叫我哥呢！

　　晚饭时，大柱向杜二敬酒。杜二呢，眼神儿一个劲地瞅春花那两撅屁股蛋儿。同时，把酒啧得“嗒吧”响。

　　晚饭后，杜二坐在大柱家的门槛上赖着不走。

　　杜二，还不回去?大柱赶他。

　　杜二嗫嚅着，你……媳妇还……答应……我事哩！大柱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的脸刷地就红了，那些婊子开玩笑让我陪他歇，杜二你个傻巴崽，也当真？

　　大柱一听，火了，操起一根扁担向杜二打来。杜二一蹦三丈远，啊呀跑开了。 边跑边骂，你……等……着……瞧！

　　第二年春天，大柱家一垄田的秧禾不知被谁家的牛啃光了……气得春花咬牙切齿地痛骂几天。

　　崇州这几年发展迅猛，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什么银河大厦、锦阳大厦、港都国际大酒店、碧云天大酒店、大富豪大酒店……气势恢宏，令人仰息，同时也带动了各行各业蓬勃地发展。县城时代广场，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群衣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身子儿倚着栏干，向每个过路的男人抛媚眼，神态轻佻。不用说，很多男人都掉进这温柔的陷井中了。

　　杜二在时代广场来回踱着步。穿着别人送给他的旧西服，腋下夹个捡来的皮包，颇有几分“包工头”的味道。一个非常性感的女人拦住他。

　　老板，玩玩去？

　　……？杜二愣了，还有人叫他老板。

　　老板，去玩玩嘛！女人嗲着声音，挽住杜二的手，软绵绵的身子靠过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往杜二的鼻孔钻。杜二骨头都酥了，浑身没有力气。任由女人拉着他，来到一间亮着粉红色灯光的房间。

　　三下五除二，女人脱个精光。露着一对圆鼓鼓的奶子，雪白的肉体在灯光下发出一道道色欲的光波。见杜二愣着，女人又过来脱他衣服。杜二虽傻，做这事可不傻。一扑上去，像饿狼一样“嗷嗷”直叫，那女人也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四十多年来，杜二终于理直气壮地做了一回男人，快乐似神仙……

　　事后，女人一边扣胸罩一边说，六十块。

　　……？杜二不懂，摇摇头。

　　六十块，女人又说。

　　我……没……钱。杜二支唔。

　　没钱？想吃老娘的霸王餐？女人火了。

　　女人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一会儿，旅店老板带着一个很高大的“打手”来了。老板定睛一看，认得是杜二。杜二整天像个游魂野鬼在县城四处晃荡，这一带的居民哪个不认识他？女人外县来的，当然不认得什么杜二了。

　　老板说，这是河水村傻巴杜二，光蛋一个，哪来的钱？

　　女人哎呀呀地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老板见女人哭得伤心，使个眼色。“打手”一把揪住杜二，顿时拳脚交加。打得杜二哭爹喊娘，屁滚屁流。

　　第二天，城区派出所突然出警，一举查封时代广场附近大小旅馆二十多家，抓走“老板、小姐、嫖客”数十名……

　　因举报有功，公安机关奖励杜二人民币一千元。

　　事后，有人说:谁说杜二傻?我看他一点儿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