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很长时间里一直觉得艰难,因与内心的自由相悖,无法甘愿。这种姿态很尴尬,处于因外力影响而自己设定的压力之下,又无法彻底跳脱,矛盾而焦躁。你是否会认同:自由并非放浪形骸,恣意作为,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安泰,而无忧惧,无惊惶?如此来,就必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这自由和安然必得有一段付出,比如历练人事,奋力工作。之后,才得安静,无需考虑现实龃龉。同时,还需割舍一些东西,诸如,亲人的希冀。他们的爱与存在是你的全部意义,在他们理解之前你必得忍受他们的失望。而一旦有牵绊,我们已不自由。
那丁: 关于自由、责任及自控的关系,引用一句修行者的话,人要遁世,人要做事,两者调和,才能获得人生的冠冕。简单地终结或逃避掉一件事情,尚不算勇气。在结束旧的拖累之后,如何担当得起新的建立,才算完整。这个道理可引申到一切行径,包括逃学,辞职,情变……如果只是想轻易地获得自由,却根本不具备担当的力量,那么这自由只会成为深一层痛苦的煎熬,只是一厢情愿的轻率。这担当包括历练人事,奋力工作,这些都是根本。所以你可看到有些人始终都是在发牢骚,抱怨寸步难行,有些人默默做事,日渐精进。
小雅:这世界是否太多假象?一些人从未关注内心。还有些人,为强大的现实所逼迫,并最终臣服,心甘情愿就此混迹其中,逐渐忘却自己久远以前的渴望。人们不再相信上帝的存在,所以不能再轻盈飞翔。什么才是真正要跟随的内心?整个俗世都在与你对抗,而那些你曾仰望的人,曾经心存纯良的人,也开始面目混杂,气息暗沉,营营役役。
那丁: 我认为俗世不是用来对抗的。对抗的关系,加重了人自我重要的幻觉。但人隶属这俗世的一部分,从来未曾脱离重力和空气。体察以及保持更深度地去理解身边的事物,比隔绝它要更为重要。要能够容纳下别人的面目混杂、气息暗沉和营营役役,因为人都有各自的所限。做不随大流的人,需承受孤独,但这不意味着他与人群的对立,相反,却应尽力去引领别人,对别人产生影响。需小心保持的,就是内心那些与神性相关的东西,比如坚定,良善,助人,信念,担当、、、、、、种种。它们可使人即使经历再多现实,也依旧保持轻盈。它使我们有力。
小雅:你是否认为其他的方式,比如影像,电影、图画乃至纯然的景色,或者音乐都比文字的表达更轻省和直接。用文字表达的作者很多时候都将处于一种表达不能的痛苦中。
那丁: 任何艺术形式都是共通的。它们需要创作者的精神强度来做底衬,因为这种强度会直接反映在作品上,以此区分出不同的层面和趋向。也都会面对表达不能的痛苦,以及即使表达也归于虚无的痛苦。
小雅:我阅读过一些宗教的书籍,我并非哪一种宗教的信徒,因觉它们之中都有某种执念,近似偏颇的态度。不信基督的人被耶稣惩罚,暗藏杀机的预言,总令我不适。你是否认同宗教的偏执性?
那丁: 物理学家费曼曾在他的书里写过一段话:对物质世界认识愈多,人们就愈觉得世界真是毫无目的意义可言。人们一直在探究生命的意义、、、、、、于是有了许多对生命意义的阐述和教义。这些各自不同的教义有着自己的信徒,而某一种教义的信徒总是怀着恐惧的心理看待其他教义的信徒。这种恐惧来自信念的互不相容,致使原本良好的出发点汇入到死胡同。我想任何宗教性的偏执性,是来自于人,而非它的本身。如果只是想在宗教里获取精神方式,那么这些是可以忽略的。
夜深闻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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