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雨

作者: 旧时茅店 | 来源:发表于2016-12-17 00:54 被阅读39次

    是的,时而轰轰隆隆,时而滴答清脆,时而淅淅沥沥,时而连绵无声。今年的七八月天气似乎比往年同月天气更加让人捉摸不透,听着树林里的蝉鸣声,你哪里能够预料到一场大雨的降临,然而你以为这样来势汹汹的雨须得好一会儿才能停时,或许正在你想象之中,它又不符人愿地停了。然后你无限的想象力,便稍加引用,修饰之后肆意自由的连雨三月吧。

    池雨兮兮藏莲叶

    徐莲已经好几天不能出门了,原因很简单,暴雨天气导致的一系列问题。一来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加上暴雨歇停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家以外的世界早已经是一片汪洋了,这样的阴雨天气使人心情低沉,索性不出门。二来听大伯说,村口的排洪道已经积满了滚滚洪水,严重时候会蔓延到旁边的大道上,想要过路还得挽起裤腿,而横跨在两道上的石桥也没有再让人走来走去的魅力了,桥下的洪水更是让人心生恐惧。三来顾及学生上下学途中的安全问题,学校已经下达停课通知,村里小孩都不许去上学了。家长十分赞同这样的决定,因为小孩子天性顽皮,怕没了大人守着,遁了大水的道去,从此便再没有这个人了。

    满水溢过街边来

    下雨的缘故,家里哪儿哪儿都是潮湿的,地面是潮湿的,柱子木头是潮湿的,连床上的床单被罩也很湿润。徐莲一直蹲在家里无事可做,每天伴着屋檐滴水的声音起床,听着轰轰隆隆的滂沱大雨而眠,事实上徐莲已经相当厌倦了这两种声音,她的耳朵快生出老茧了,它在抗议这无休止的雨滴,在控诉这破了口的天,她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的任何不方便,不方便上学,不方便外出玩耍,不方便碰到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湿润润的,她讨厌极了。她想,再这么下去她就会被这雨逼坏了。

    中午雨下得小些,徐莲实在是太无聊了,她给自己找了一些乐子。她撑开伞用肩膀和脑袋夹住,然后操起金竹捆绑而成的大桠帚,打着光脚丫踩在屋前的大坝里。大坝里积了很多水,平时有人来家里,都会小心翼翼地走在大坝上,因为害怕一不小心就摔跤,所以徐莲打算把大坝里凹处的水给扫走,尽管她知道一场雨下来她就白费力气了,但她还是想去做这事儿。挽起裤腿,从屋檐下到铁门边,她小心翼翼地扫着地,她家的大坝很大很宽,因此她的动作与春天田野里戴着斗笠耕田的大叔大爷神似,在偌大的田野里,他们也是挽起裤腿,弓着背,一大步一大步稳稳地妥妥地前行,从田的这头犁到那头,再调头犁回来,周而复始地用手里的铧写一整丘田的“一”。徐莲手里的大桠帚就是她的老黄牛和铧口,她熟练地操控着它,坑坑洼洼的地面让她有很多的积水可以发泄不快,但是她也相当享受这个游戏,仿佛置身户外的稻田一样,她能狠狠按下大桠帚,使劲往前一扬,低洼处的水就被赶到了远处或是流向了下一个水洼里,她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动作,直到她的田地被犁完,她厌恶的积水被扫干。

    这个游戏尚未满足她的消遣就已经结束了,她又无聊起来。想着自己已经好几天没上学没出门了,她突然想出门去看看,去看看家以外的天地有了怎样的变化。她穿上鞋,支起伞,从泥泞的小路走出村寨。她站在村口的高堰上极目远方,前方的良田确实积水为患,地里若隐若现的青色仿佛在告诉她溺水的煎熬,然而徐莲感受不到那样的痛苦,她看见堰下的田地因为积水的缘故已经分不清哪块地是哪家的了,而马路低处被田里流出的水给覆盖了,脚踩上去大致能到脚踝处。偶尔有跳出的小鱼儿,越过马路,然后蹦到了另外一边。她看得入了神,灵魂脱壳般神游到浑浊的波浪中,已把自己化作了那自由自在的鱼,越过泥泞也好,随波逐流也好,那不能预言的事,需要自己去体验才好。约摸过去一刻钟,她才灵魂回聚。

    山色空蒙雨亦奇

    回过神来,她似乎惆怅起来,鱼儿是否真的自由?鱼儿哪有自己的自由,干涸季节里,那龟裂的土地哪里能有点滴给予它滋润,更没有相濡以沫的运气,而这多雨多水的时节,它更不得能守住家园,游于秧苗之间,随着这汛潮,漂流激荡,颠沛流离,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游到哪里哪里就是故园。就像暴雨细雨,其实都一样,因果循环,万物辗转,这都是定数,就像徐莲自己,囿于一屋之间,便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说你自由,又哪里能够真的自由呢?你听雨厌雨喜雨醉雨,说是你的自由,你喜欢着,它就依你的心意下么?你不喜欢,它就能停住么?这自由,说到底,还是不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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