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1日,邻居3个均是91年出生的周威,周祥,周颖都上学了(学前班)。而我,心中无限想去念书,但是,没有办法,我还是只能在家里干活,并照顾妹妹弟弟。
刚开始,他们三个都非常兴奋。每天放学回来都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跟前兴高采烈地跟我讲述在学校发生的事。
我听得羡慕极了。但是没有办法,只能低头干着活,暗自神伤。
有一天,周祥忍不住问我:“艾满弟,你比我们三个还大,我们都上学了为何你还不上学啊?”
我把头压得不能再低,带着哭腔说:“我妈妈说女儿不是自家人,将来是要嫁出去生孩子的,上学就是浪费钱!能晚点上就晚点上!能不上就不上!”
我想上学,但是.....
1995年腊月,爸爸从惠州打工回来过年,十分惊讶地发现我竟然还没有上学,于是决定让我尽快上学。知晓这个消息后我兴奋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1996年过了元宵节,我终于上学了---直接上学前班第二个学期了。这样,就跟院子里的三个小伙伴在同一个班级了。
开学后不久的某个周一,两个姐姐她们先去上学了,寒风凛冽,山路泥泞,我们从这座山爬向那座山,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去上学。
邻居兼同学,周威,背着漂亮的新书包,书包上面跳跃着他们口中常聊到的动漫人物:水冰月。她轻快地走到我们前面,十分不解地问我:“艾满弟,你为何不背书包?你看我的书包,还有铅笔盒,都是我爸爸昨天给我买的呢!”
山路崎岖。路好走的时候,我双手捧着书;需要借助草木爬路时,我就把书夹在腋下。沉思良久,我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喜欢书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你管得着吗?”明知道我们家什么都买不起,还故意这样子,这让我非常不爽!
刚说完,铅笔从裤袋的缝隙里掉出来,我急忙退回步子,把铅笔捡起来,在衣服上擦干净,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这是一支不到三厘米长的铅笔,是二姐给我的,被我视若珍宝。经常,在晚上写作业时,我们连笔都要排队等着用。
周强看见了,轻蔑地说:“你的铅笔那么短,还没有我的指甲长!要是我们早就扔做垃圾了!瞧你那副把垃圾当宝的出息!”说完就踹了我一脚,我一滑,就摔倒在地上。
周强是周颖的哥哥,已经11岁,读五年级了。
2000年寒假,在惠州市的某个农村,一天,我在外面捡废品时捡来了一只六成新的圆珠笔。当晚,我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我终于有一支不再是断胳膊断腿的圆珠笔了!我终于有一支看起来正常的圆珠笔了!我终于有一支圆珠笔了!
第二天,我故意拿着这支圆珠笔在同学们眼前晃来晃去,以此昭示我跟他们一样,并借此希望他们的圈子不会再排斥我,能让我融入。
梦而已,天真而已。有了这支笔后,我的境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孤身一人,形影独立。
1994年到1999年,这四年,我们在老家,每当村医生来我们组来打付费的预防针时,妈妈都坚决不同意让四个女儿打预防针,只给钱让弟弟打针。
她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打什么预防针!”
“是啊!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接种了疫苗可以预防疾病,增强抵抗力。也就是打预防针可以少得病。”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没事,医生!我们家女儿多!死了老大还有老二,死了老二还有老三,死了老三,还有老四,我还可以去惠州市把老五要回来,就算女儿们全部死了我还有儿子!”妈妈慷慨激昂,“医生,我四个女儿都不打预防针。死个把两个没有关系的。来,给我儿子打吧!”说完掏钱递给医生。
妈妈这话,她可能觉得是说笑的。但是,却深深地伤害了我们,并在我幼小的心灵,种下了“女卑”的思想。
妈妈常说:“谁叫你身为女子呢?认命吧!我们就是比男人卑微,就是比男人命贱!”
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妈说的!
长到二十多岁的尾巴上了,我打过的预防针,跟身边的小伙伴们比起来,少得可怜!
那时我很说我很愿意克服疼痛,我真的很想打预防针。但是我不能说出口,就算说出口,也没有办法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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