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给老妈打电话时,她正在捡槐花里的叶子与长叶子的梗。果然是心有灵犀,今天莫名觉得闷,想着到哪里摘点槐花,回来做菜吃。
老妈那边已经动手了,可惜的是吃不上。两百多公里的阻隔,虽不算远,加一个疫情,便似相隔十万八千里。
老妈问要不要做好了留一些,回来给我带走。听到这话,似乎闻到了甜甜的槐花香味,拌了面上锅蒸熟,用辣椒油一炒,入口软糯香辣,带着回味的鲜甜,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好在电话那边的老妈看不到。突然想起家里的槐树好像挖了,老妈这槐花从哪儿弄的呢?
老妈说门口还有一颗,院子里又长出来一棵小槐树。
我脑子一阵急转,似乎门口是有一棵槐树,但却记不清它的具体位置。至于院子里的小槐树,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树的位置并不重要,只要是长在自己家里,肯定是没有打药可以食用的。
我又问老妈院子里的竹笋吃完了吗?老妈说只挖了几个,大多数到夏天才出来。
我一想不对啊,电视上不都是春天挖竹笋吗?就问老妈往年不是春天挖吗?
老妈说哪次是春天挖的?
哪次呢?好像是有一次过了年不久,为了等我和大哥我们两家回去,老爸特意把挖的笋放着,等我们回去吃。
也好像是冬天挖的,挖了等大家回去过年时吃。
难道是夏天挖的?挖了等到端午回去吃?或者是中秋前?
每年能回去的也就这几次,至于是什么时候,真的是记不清了。
也许是,去的时候笋已经放坏被老妈扔了;也许是,老妈已经把它们做成其中一道菜上了桌,我居然没有吃出来;也许是,老妈见到了我一高兴,已经把笋的事忘了。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老妈此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妈,院子外边不是还有棵槐树吗?我决定还是说点自己确定的事。
哪棵?
就那棵!
没了!
这个也变了?什么时候没的?
没变啊,那棵树早就没了。
!
莫名地感觉更闷了,想出去透透风。挂了电话,一直在想,家里的什么是我现在还能记得住的?一花一树,一事一物。
它们组成了一幅画,每次回去画面的细节都在变换,一幅一幅组成了我对家的记忆。时间久了,记不清哪幅画在前,哪副画在后,以至于常常搞错。
但对老妈来说,这个家,这个院子组成的画,每一帧都被静置了极长的时间,长到闭上眼睛能复位每一件东西,每一棵树。
漫长的时间之后又是另一帧,长到每一帧都忘记了上一帧的样子,或者把上一帧的画面覆盖、代替。
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对于老妈来说,却像从来如此,始终不变,因为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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