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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学习第111天《大匡 第十八》第10~16段

《管子》学习第111天《大匡 第十八》第10~16段

作者: 流水王丽霞 | 来源:发表于2024-03-26 08:15 被阅读0次

    《管子》学习第111天《大匡 第十八》第10~16段

    原文阅读

          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纠践位,国人召小白。鲍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虽国人召我,我犹不得入也。”鲍叔曰:“管仲得行其知于国,国可谓乱乎?召忽强武,岂能独图我哉?”小白曰:“夫虽不得行其知,岂且不有焉乎?召忽虽不得众,其及岂不足以图我哉?”鲍叔对曰:“夫国之乱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国乃可图也。”乃命车驾,鲍叔御,小白乘而出于莒。

          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试也。”乃将下。鲍叔履其足,曰:“事之济也,在此时;事若不济,老臣死之,公子犹之免也。”乃行,至于邑郊。鲍叔令车二十乘先,十乘后。鲍叔乃告小白曰:“夫国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济也,老臣是以塞道。”鲍叔乃誓曰:“事之济也,听我令;事之不济也,免公子者为上,死者为下。吾以五乘之实距路。”鲍叔乃为前驱,遂入国,逐公子纠,管仲射小白中钩。管仲与公子纠、召忽遂走鲁,桓公践位,鲁伐齐,纳公子纠而不能。

            桓公二年践位,召管仲,管仲至。公问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对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于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请,君曰:“不能。”管仲辞于君曰:“君免臣于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纠也,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禄齐国之政而不死纠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门,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贪承命趋立于相位。”乃令五官行事。

          异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诸侯之间无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与百姓而藏其兵。与其厚于兵,不如厚于人。齐国之社稷未定,公未始于人而始于兵,外不亲于诸侯,内不亲于民。”公曰:“诺。”政未能有行也。 二年,桓公弥乱,又告管仲曰:“欲缮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听,果为兵。

        桓公与宋夫人饮船中,夫人荡船而惧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闻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公不听,果伐宋。诸侯兴兵而救宋,大败齐师。公怒,归告管仲曰:“请修兵革。吾士不练,吾兵不实,诸侯故敢救吾仇。内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齐国危矣。内夺民用,士劝于勇,外乱之本也。外犯诸侯,民多怨也。为义之士不入齐国,安得无危?”鲍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听,乃令四封之内修兵。关市之征侈之,公乃遂用以勇授禄。

          鲍叔谓管仲曰:“异日者,公许子霸,今国弥乱,子将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诲,姑少胥其自及也。”鲍叔曰:“比其自及也,国无阙亡乎?”管仲曰:“未也。国中之政,夷吾尚微为焉,乱乎尚可以待。外诸侯之佐,既无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

          明年,朝之争禄相刺,裚领而刎颈者不绝。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爱之。”公又内修兵。

    字词注释

    [1]或曰:结集此书的人听说的其他说法。

    [2]明年:有三说:一为齐襄公即位的第二年,二为小白出奔莒国的第二年,三为齐襄公驱逐小白的第二年。

    [3]岂且不有焉乎:此句是说,难道管仲还不能帮助其亲近的公子糺吗?岂且,岂将。不有,不有所亲。

    [4]及:能力所及。

    [5]摎:同“勠”。合力,并力。

    [6]试:碰霉头的意思。

    [7]犹之免也:同“犹免之也”。

    [8]忍:假借为“认”。

    [9]塞道:堵塞道路缓其来攻之路。

    [10]实:实力。

    [11]霸王:称王称霸。

    [12]禄:总领。

    [13]勿已:不然,要不然。

    [14]贪:谦辞,称自己不才。

    [15]与:给予,即在经济上先富民。藏:收藏不用。

    [16]宋夫人:《左传》记载此事称夫人为蔡国之女。

    [17]以勇授禄:授禄位据勇敢与否。

    [18]诲:通“悔”。反思悔改。

    [19]胥:等待。

    [20]微为:暗地里做事。

    [21]外诸侯之佐:其他外邦的辅政者。

    [22]相刺:相互攻击,争夺。

    [23]裚:“折”的俗字。断。

    译文参考

            还有另一种说法是:第二年齐襄公驱逐公子小白,小白出走莒国。三年,齐襄公去世,公子糺即位,齐国人召公子小白回国。鲍叔说:“为什么不起行回国呢?”公子小白说:“不可行。管仲有智谋,召忽强硬好武,即使国人召唤我,我也回不了国。”鲍叔说:“管仲若能用他的智谋管理国家,国家还会乱吗?召忽强硬,又怎能只对付我们呢?”公子小白说:“管仲即使不能让他的智谋得以实行,难道他心中还没个亲疏远近吗?召忽即使不能收服民心,难道他就没有能力来对我吗?”鲍叔回答说:“国家动乱,谋士无法推行内政,朋友无法勠力同心,国家夺权就有机可图。”于是,命令车驾起行。鲍叔驾车,公子小白乘车,离开莒国。

          公子小白说:“他二人是遵行国君的命令行事,我不要去冒险。”于是要下车。鲍叔用鞋子踩住公子小白的脚,说:“成事在今朝。如果不能成事,我一人送死,公子您仍然可以脱身。”于是继续前行,来到了城郊,鲍叔命令二十乘车在前,十乘在后。鲍叔告诉小白:“齐国人会认为我们这几位可疑,他们不承认我,谋事就不成,这样的话,老臣就在前面阻碍国人的进攻路线掩护你撤退。”鲍叔发誓道:“事成了,要听从我的号令。如果不成,公子您能免于一难最好,最不济便要送死。我会用五乘兵车抵挡进攻。”鲍叔于是作为前驱,攻入齐国,赶走了公子糺,管仲用箭射公子小白却射中了带钩。管仲和公子糺、召忽于是出走鲁国。齐桓公即位,鲁国讨伐齐国,想拥立公子糺为君而没有成功。

            桓公即位之后第二年召见管仲。管仲到了,桓公问:“社稷可以安定下来吗?”管仲回答说:“您称霸诸侯,社稷就会安定。您不称霸,社稷就不会安定。”桓公说:“我不敢有这么宏大的志向,只求齐国社稷安定就可以了。”管仲再次请求,桓公说:“做不到。”管仲向桓公辞别,说:“您免除了我的死罪,是我的幸运。但是我不为公子糺而死,是为了安定社稷。社稷不安定,我徒有总领齐国政事的名头,又没有为公子糺而牺牲,我不敢这样做。”说罢快步离去。到了大门,桓公召回管仲。管仲回来,桓公流着汗说:“不然的话,我还是努力图霸业吧!”管仲拜了两拜,叩首,起身说:“今天您要成就霸业,我不才,但敬承君命。”管仲走上相位,开始命令五官办理政务。

            后来的某一天,桓公对管仲说:“我想趁着诸侯之间没有战事,小规模地扩充军备。”管仲说:“不可行。百姓困病,您要先让利于民,收敛用兵之事。与其厚备军需,不若厚待民众。齐国社稷还不安定,您不把民众放在首位却重视兵事,于国外不与诸侯亲近,在国内不广泽万民。”桓公说:“好。”管仲的政事设想还没有有效推行,二年,国家更加动乱,桓公再次告诉管仲:“我想修缮兵事。”管仲再次说道:“不可行。”桓公不听,果然准备军需之事。

          桓公和宋夫人在船里饮酒,宋夫人摇晃起船来吓唬桓公,桓公很愤怒,把宋夫人逐出了齐国。宋国接纳了宋夫人,并把她嫁给了蔡侯。第二年,桓公生气地告知管仲:“我要讨伐宋国。”管仲说:“不可以。我听说国内的政事不好好治理,在国外行事就不能成功。”桓公不听,果然讨伐宋国。诸侯起兵救援宋国,齐国军队惨败。桓公恼怒,回来告诉管仲说:“请加强军备。我们的战士不训练,兵备不充实,所以诸侯才敢援救我们的敌国。国内要修习军事。”管仲说:“不可以。齐国危亡了。国内剥夺民众的财用,劝勉士兵追求勇以外的东西,这是国家动乱的根本所在。在外侵犯诸侯,人们多怨言。秉行正义的士,不肯到齐国来,怎么可能没有隐患?”鲍叔说:“您一定要听用管仲的进言。”桓公不听,于是让齐国封地之内修习兵事,增加了通关与营市的税收,桓公就用此充当赏禄授予练兵勇敢的人。

            鲍叔对管仲说:“先前桓公准许了你的称霸大计,现在国家日渐动乱,你接下来要怎么做?”管仲说:“君上放荡,但有智慧善于反思悔改。姑且稍加等待,他自己会醒悟的。”鲍叔说:“等到他醒悟了,国家难道没有损失吗?”管仲说:“不会的。国内的政务,我尚且可以暗中处理,怎么会动乱呢?还是有时间等待桓公觉悟的。国外诸侯的辅佐之士,既然没有像我们二人这样的,就没有敢侵犯我们的。”

          下一年,朝廷之中争夺俸禄相互残害,断领割颈的事情屡屡发生。鲍叔对管仲说:“国中死的人太多了,岂不是祸事?”管仲说:“怎能如此!这些都是贪财的人。我所忧虑的是,诸侯各国坚守正义的人不肯来齐国,齐国秉行正义的人不肯出仕,这是我所担忧的。像那些死去的人,我何必去怜悯他们呢?”桓公继续在国内兴修军备。

    核心内容解读

          齐桓公继位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不是公子小白先回到齐国,而是公子纠在齐襄公死后先继位,公子小白在鲍叔的劝谏和强力推动下才肯回国夺位。除了对鲍叔牙的智慧和勇气是大力赞赏之外,细节上也一致的是,管仲在双方对战中射了公子小白一箭,是射中在衣钩上,小白大难不死,方有后文。而且,齐桓公与管仲的关系变化才更有冲突的张力,君臣二人后来的贤臣明君合作称霸大业才更为难得。

            不管是哪个版本,事实是齐桓公确实心胸开阔,听从鲍叔的建议,拜管仲为相。然而,在早期阶段,君主对管仲并不是言听计从,二人对于国家外交军事的策略也不相同。文章中记录了齐桓公几次着急加强军事力量,管仲都不同意。齐桓公看到诸侯间无事想修兵,看到国内动乱想修兵,受到宋夫人的捉弄想修兵……管仲不同意,齐桓公不听劝自行其事,他还是起兵讨伐宋国,结果大败而归。齐桓公甚至连鲍叔的劝解也听不进去,反而加税养兵。

            虽然鲍叔坚定地将管仲和齐桓公撮合在一起,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担心。他问管仲,你们确定了称霸大业,但国家却日益动荡,朝堂之中因为争权夺利相互残害之事屡屡发生,你怎么办呢?管仲却胸有成竹,他对君主有信心,认为“吾君惕,其智多诲”,君上放荡,却有智慧善于悔改;他对自己有信心,虽然君上挑起各种战事,但他自己对内政处理稳妥,其他诸侯国绝不敢侵犯;他对未来有信心,给齐桓公时间,他会醒悟,给朝廷时间,群臣可更新迭代,贪财之人互残,正义之臣出仕。

          这几段记录让我们看到,后世称赞的辉煌伟业,在当时当事人经历时并不是那么简单,并没有明君贤臣一相会就珠联璧合诸事顺利,而是在确定目标后、在允许有各种不一致的行动中坚定信心、稳步推进。同样的社会政治格局,历史长河中不断重演,后人也不断地从管仲的智慧和行动得到启发。

    《管子》学习的背景知识

    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上)

            在学习管仲与齐桓公的历史时,常常想,这样传颂千年的贤臣明君组合是中国政治管理中一种理想典范,那么,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在世界历史中,不同国家的政体模式又是什么样呢?君主如何治理国家呢?

          当然,有许多不同的模式。不过,整个西方政治思想史上争议最大、最臭名昭著的一本书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回顾中国历史时,也开开脑洞,看看一些似乎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君主治国理政的理论设想。

            写这本书的时候,马基雅维利正处在人生低谷,刚被免了官,还差点因为卷入一场阴谋而丢掉性命。他写这本书是想把它献给当时佛罗伦萨的统治者,为自己争取重新回归政治舞台的机会。在书里他告诫君主,要毫无顾忌地使用卑劣的伎俩,比如欺骗、亵渎神灵、制造恐惧等等,总之只要是为了自己位置的稳固和国家的强大,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君主论》在马基雅维利去世之后才出版,很快就上了教会的禁书目录,引来了潮水般的批评,人们指责他是“魔鬼附体”,是“恶魔的教师”。

          不过,在最开始一边倒的讨伐声过后,人们对《君主论》提出了各种不同的看法。有人就想为马基雅维利翻案,认为《君主论》中那些看似邪恶的教导其实带有很强的讽刺性,并不是写给君主看的,而是写给民众看的,目的是告诉民众君主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让民众可以加以防范;也有人认为马基雅维利是一个冷静的政治科学家,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仅仅想要对政治现象做出客观的分析,将政治从道德和神学中独立出来。有人认为马基雅维利完全反对基督教;也有人认为他其实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只是对教会的腐败感到不满。有人认为马基雅维利是个政治现实主义者;也有人认为他是个理想主义者,甚至把政治权力审美化了。

          《君主论》全书包括1篇献词和26章,篇幅非常短小,翻译成中文也就是六七万字。就像马基雅维利在献词里说的,他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希望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浓缩进一本小书,可以让君主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政治的要义。

          《君主论》的前11章内容表面看来非常传统,不过是对君主国进行分类,然后讨论每一类君主国如何获得和维持。但其实从一开始马基雅维利就把革命性的要素加入了讨论,因为他对政体的分类与传统的分类非常不同,而且特别强调“全新的君主国”和“新君主”。关于政体分类的模式,我们之后再做详细介绍。

            第12到14这三章的内容,这部分的关键词是军队,特别是指君主自己的军队。马基雅维利强调君主要拥有自己的武装。马基雅维利说:“一切国家的基础都是良好的法律和军队。如果没有良好的军队就不会有良好的法律;如果有良好的军队,就一定有良好的法律。”可见,在他眼中,军队才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独立之源。随后,马基雅维利详细分析了君主自己的军队、雇佣军和外国援军的优劣。结论是,依靠雇佣军和外国的援军,都会将君主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因为使用雇佣军或者援军,要么浪费大量财富,要么就要面对他们轻易变节,还有可能推翻君主取而代之。马基雅维利一生都坚定地主张,一个国家一定要依赖自己的军队。在《君主论》里,他带着夸张的语气劝告君主:“除了战争、军事制度和军事训练之外,君主不该有其他的目标。”“亡国的头号原因就是疏忽了军事,而赢得国家的头号原因就是精通军事。”

          在他看来,在拥有武装的人和没有武装的人之间毫无可比性,让有武装的人臣服于没有武装的人,也完全不合情理。说到这里,你大概也想到了马基雅维利对于教会君主国的看法,在他眼里,教皇不过是一些“没有武装的先知”,他们能够取得胜利,拥有那么多的世俗权力,简直让马基雅维利难以理解,除了世俗君主的无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

          《君主论》的第二部分关键词是“军队”,马基雅维利强调君主一定要把军事职责放在首位,要依靠自己的军队,而不要指望雇佣军和外国的军队。

    (未完待续)

    参考资料

    《君主论》,【意】尼科洛·马基雅维里,译林出版社,2018年9月

    《管子(全二册)——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李山 轩新丽 译注,中华书局,201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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