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冬日的夜晚,在一个陌生城市的旧公寓里,我斜倚着被子,两只脚躲在另一床被子下磨搓着取暖。这是我除了上学以外第一次出远门,虽然离家并不是太远,但是从学校带着行李坐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未来要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共事,莫名有些心慌,对于新生活既期待又紧张。
实习公司提供的宿舍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屋子里算上我一共住着四个姑娘,我来得最晚卧室住满了所以就睡在客厅。偶尔会从楼上和过道里传来一些声音,脚步声,说话声。仿佛自己住的不是单独的公寓而是热闹的四合院。屋子里没有暖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仅要把被子铺得严严实实还要再盖上所有的厚衣服。一件件的衣服加上被子压得我血液有点循环不过来。寒气从窗子的缝隙里蔓延进来,那种冷渗透骨里。
下了班回宿舍收拾东西,不知道为啥突然很想家,我平时很少给我爸打电话,那天也不知为啥,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手机里刚好放着窦骁唱的《一封家书》,听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心情平静下来后,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嘱咐他照料好身体。老爸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挂了电话之后,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收拾屋子。偶尔听到动情之处,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酸楚,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被我珍视却又握不住的东西悄悄地溜走了。大概我想念的不只是家人,还有学生时代的一切。毕业就意味着不得不和操场,图书馆,同学,以及美好的学生时代告别。我就这么听着歌一个人在宿舍矫情着。还好同宿舍的姐姐都在加班,即使泪流满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晚上七八点,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我住的小区只有两座楼,它们默默地并列着,早前墙上粉刷的涂料早就被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淋冲刷褪去,露出了它原有的水泥色。靠北的一座紧挨着一条僻静的路,靠南的那座往南是一片没有拆完的废墟。我擦着落满灰尘的窗台看到对面的公寓楼上三三两两地亮着灯,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些房间有人住。公寓楼的东面有一座商业楼,里面有一家格林豪泰酒店。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它,后来无意间看到窗外高楼的最顶层有霓虹灯在安静地闪烁着。灯是静止的,规律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颜色,一下子让外面的世界热闹起来。
霓虹灯在现在的生活中随处可见,它是夜晚的点缀,甚至可以成为一座城市的标志,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随处可见的特性,反而容易被人忽略。倒是这个唯一可见的霓虹灯,是我窗外唯一的景色。看到它的时候内心无比欣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住在大姨家的那些晚上,看着外面的点点灯光,听着马路上的川流不息。每次在外面住不了几天就闹腾着回家去了,那时候我想时时刻刻都待在爸妈身边,而且我曾信誓旦旦地以为会一直这样。然而生活总是推着我们往更远的地方走。长大后,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回家都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周末太短,假期又遥遥无期,只能隔着屏幕诉说思念。每天会把自己做得比较满意的菜拍张照发给老妈,让她看到我的进步,对父母来说那些照片并不亚于三好学生的奖状。古人云,“大孝在于安亲”。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好好工作让爸妈过得舒服一点。这就是我的愿望。
忙碌了一天,总算收拾妥当。躺在床上,时不时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我那童年的幻想以及对未来的期许早已和夜色融为一体。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掀起窗帘的时候,霓虹灯已经灭了,心里突然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没什么,因为我知道以后的每天都会有它的陪伴。这样的夜晚不会孤单。
《有霓虹灯的夜晚不孤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