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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为君子:《论语》务实(《雍也》篇第六)

学为君子:《论语》务实(《雍也》篇第六)

作者: 作享 | 来源:发表于2021-05-16 11:07 被阅读0次

    6.1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孔子说就:“冉雍这个人可以当地方长官。”仲弓问子桑伯子这个人,孔子说:“还可以,他行事简朴。”仲弓说:“内心保持敬畏之心,行事有简朴,这样对待人民,不也很好吗?内心简单且行为有简单,是不是太简单了吧?”孔子说:“你说的对。”

    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内心没有敬畏之心,则行为就简单的有些草率粗鲁了。表面看起来简单,而内心有敬畏,则是主动选择质朴,是对民众的体恤。所以,行为相似而内心状态不同,其效果也是大有差异。

    我们做事的内在情感是非常重要的,这就是精神力量,会渗透到我们的行为中。所以应时时刻刻观照自己的内心。例如,当我们在处理复杂事物时,内心一旦有了敷衍的情绪,则那种专注的精气神就散了,工作效果也大打折扣。反之,精神抖擞,整个办公室的气场也会发生变化。能够观照内心,调整情绪,是领导者的重要能力。

    6.2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哀公问:“你的学生中哪个好学?”孔子回答道:“有个叫颜回的好学,不迁怒他人,有过失不再犯,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听说好学的人了。”

    可见孔子对失去颜回的悲凉心态。孔子赞赏颜回好学,仅仅举了不迁怒、不贰过两个方面,可见孔子的学问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心理修养方面,即心性的修养功夫。不同于具体事务性知识,孔子之学问需要“功夫”不仅要知道,还要做到,即知行合一。

    6.3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公西华被派到齐国作使者,冉有替他母亲向孔子请求粟米。孔子说:“给她一釜吧。”冉有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再增加一庾吧。”冉有最终给了粟米五秉。孔子说:“公西华去到齐国,驾着肥马的马车,穿着裘皮。我听说君子只周济急需的人,而不必帮助富有的人更多财富。”原思任孔子家的管家,孔子给他粟米九百,他不肯接受。孔子说“不要这样,有多的,分给你乡里的穷人吧。”

    釜、庾和秉都是当时的计量单位。粟是带壳的米。

    同样是发放生活必须品,孔子会结合各自家庭的情况而有差异。首先表明孔子对财富的尊重,同时又考量人情,并要求严格。

    奖惩制度严格执行之余,不能不近人情。

    6.4 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孔子对仲弓说:“一头耕牛天生一身赤色而且长着整齐的长角,即使人们不用它作为祭祀的祭牛,山川之神又怎会舍弃它呢?”

    背景大约是仲弓的父亲地位低贱,孔子特意用耕牛和祭祀用牛作为比喻,鼓励仲弓珍视自身价值,不用受其父亲的影响。在当年家族血统特别重要的舆论环境中,孔子不因循守旧,尊重个体价值,唯贤是举,很是难得。

    真正的贤者其价值观总是历经千百年依然闪亮,虽然在当时可能格格不入。所以品德和人性能够使人独具慧眼,所以仁者必是智者(以己及人的能力使然?)。

    6.5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孔子说:“颜回啊,他的心可以三个月不违背仁,其他人则是一个月左右能达到仁一次吧。”

    仁每个人心里都有,但是能成为一种“德”表现出来,还需要持续保持仁的状态,对外体现仁的行为。所以说“德者得也”,真的得到了“仁”就有“德”了。

    6.6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嵇康子问:“仲有可以治理政事吗?”孔子说:“仲有果断,治理政事有什么难的?”又问:“端木赐可以治理政事吗?”孔子说:“端木赐通达,治理政事有什么难的?”又问:“冉求可以治理政事吗?”孔子说:“冉求多才艺,治理政事有什么难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和才能,都可以从事政治,可见管理和从政需要的是多种才能,或者说不同的才能都可以在从政过程中发挥其优势,这也是管理或领导工作的特点和美妙。

    6.7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季氏请闵子骞出任费这个地方的地方官,闵子说:“最好替我辞掉吧,如果再来找我,我必逃往汶上了。”

    闵子骞在鲁国,他不想为季氏家族效力,所以说宁可逃到齐国的汶上,也不会答应。

    6.8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伯牛生病了。孔子去探望他,从窗户握着他的手,说:“没办法啊,这就是命啊!这样的人,竟然会的这样的病啊!这样的人竟然回生这样的病啊!”

    孔子是人不是神,没有其他教派的超自然的神通之力,面对得恶病的伯牛,只能拉手探视,回来后只能感叹命运。

    儒学的命是偶然性,而非宿命论的必然性。正因偶然性给人生带来的不可预知,才会有对命的感叹。儒者的积极性就在于掌控自身——尽人事,尽可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坦然面对偶然性的影响——听天命,不恐惧不退缩,不怨天尤人。所以才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情怀,也发展处寄情山水诗文的精神追求。

    所有的预测都会受到偶然性的冲击,可以感慨,但不可抱怨,更不能停下脚步,要不断调整继续前行。在现代生活和工作中,科学和大胆预测之余,要始终保持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敬畏,留有余地,做好应对的准备。

    6.9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孔子说:“颜回真有贤德啊!一盒饭,一瓢水,住在陋室。人们不能忍受这种生活状态的忧愁,颜回却不改变他的快乐。颜回真有贤德啊!”

    颜回为什么快乐?因为他心安,为何心安,因为内心有悦,为何能悦,因为有知或智,如何有知和智,因为学。眼前的忧愁促使大家去学,然后有知,然后内心喜悦,然后心安,所有能乐,所以有德。

    现代社会的人生快乐也是要主动学习,获得知识和智慧,能够养活自己和家庭,能够有足够的文化素养和人生基本认识,能够体会到所学带来的喜悦,进而内心安定,没有太多躁动,生活快乐就展现在眼前了。在旁观者看来,这个人就是会生活有德行的人。

    6.10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冉求说:“不是我不喜欢夫子的学说,是能力不够。”孔子说:“能力不足,走到一半的时候会停歇。你现在是画地自限,不肯开始。”

    以能力不够作为不肯下苦功夫的借口,可能是大多数人平庸的原因之一吧。

    6.11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成为儒者中的君子,不要成为儒者中的小人。”

    在孔子的年代“儒”是一种行业,尚未形成后世所指代的学派。在儒这个行业中,有君子和小人之分。例如小人儒就是指那种沉溺于书本理论而忽略现实生活的儒者。

    同行业的人也有高下之分,即君子和小人作为比喻。不论我们从事什么行业也都可以思考,我们所处行业中的君子和小人各是什么样的,我们如何成为行业中的君子。以这种思维去努力,我们的事业和人格可以更上一层楼。

    6.12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tán]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子游担任武城的地方官,孔子问他:“你那里有人才吗?”回答:“有个澹台灭明的人,走路不抄近路,没有公事从来不到我屋里来。”

    可见人才还是以品德修养为主。不走捷径,不为私事请托,时至今日也是公务人员必备的清廉象征。

    6.13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孔子说:“孟之反不自夸。军败奔走时,他殿后,将要进入城门时,他策马先入城,说:‘不是我敢在后面,而是我的马不肯前行。’”

    6.14 子曰:“不有祝鮀(tuó)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孔子说:“没有祝鮀那样的巧舌如簧,没有宋朝那样的绝世美色,在现在社会恐怕很难免除灾祸了。”

    注重能说会道和容貌,则为衰败的表象。大到社会政治,小到公司内部,概莫能外。

    6.15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孔子说:“谁能不从门户出去呢?为什么人生不遵从大道而行呢?”

    人生的道理如同门户一样是自然而然,本应遵行的。但是现实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明白,更不遵从,孔子在此感慨。

    佛道儒三家都有相同的感叹,不由得让人玩味,为何人们总是远离大道?

    6.16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孔子说:“质朴胜过外在的文采就显得粗野,外在文采超过内在的质朴就显得浮夸。质朴与文采配合适当,才是君子。”

    把人在社会中的修养说得很透彻了。“文质彬彬”并非现在口语中的所说的文雅的外在样貌,而是内在修养与外在谈吐礼仪的协调一致。

    这就是孔子中庸思想的体现,不偏执于某一端。

    6.17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孔子说:“人应当正直地生活,那些不正直的人只是侥幸免于灾祸罢了。”

    没有良好的动机和真实的努力而获得福禄就是侥幸,小人就是通过阴谋诡计、小聪明、走捷径等手段,抱着赌徒心态去博取侥幸的成功。孔子告诫这中做法只是暂时的幸运避免了灾祸,反而给后面累积了更多的灾祸。

    这是生活、工作和投资的基本原则。

    6.18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孔子说:“知道的不如喜欢的。喜欢的不如以此为乐的。”

    学习和修道的三个层次。“知之”不好则难以持续,好之不乐之则尚未有所得,“乐之”则必是在学习中有所感悟有所得,所以能够自得其乐。至此已经欲罢不能了。

    这也是在艰苦奋斗、自强不息之后,获得的最大奖赏。

    学习和做事业的必经之路也是如此,必须熬过艰难阶段才能体会大其中之乐。

    6.19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孔子说:“中等以上人,可以跟他讲上等学问。中等一下人,不可以跟他讲上等学问。”

    孔子因人因才施教。

    6.20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樊迟为怎样才是有智慧。孔子说:“尽力做对人民合理有益的事情,敬鬼神而又不崇拜鬼神,就可以说是智慧了。”问什么是仁。孔子说:“仁就是艰难的事情做在人前面,获得回报则退居人后,这就可以说是仁了。”

    可能樊迟要去做官了,在这样的背景下,孔子才这样回答,这是对当时崇尚鬼神的风气的清醒认识和批判。做到对人民尽心尽力,自然内心充满崇敬,这种崇敬也会对天地万物的崇敬,这是中国智慧达到的心理高级体验。孔子认为到此为止了,不可以崇拜鬼神而试图获取好处了。这种智慧在当今社会依然闪闪发光。

    6.21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孔子说:“有智慧的人喜欢水,有仁德的人喜欢山。有智慧的人灵动,有仁德的人安静。智者快乐,仁者长寿。”

    水灵动多变,遵循规律又不拘一格,恰好比人的智慧,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智慧的人通过水看到了自己;山安静敦厚,涵养万物,恰如仁者的风范,仁者在山上看到自己。因为在自然之物看到自己相近的特性,所以感到快乐。

    孔子用山水类比智和仁的特性,又阐释了智和仁的作用和效果。智者思维灵活多变所以动,仁者宽厚包容一切所以静。智者明白事物和人生的道理所以能保持快乐,仁者处变不惊,和平安宁,无所变迁,似乎没有时间概念,所以长寿。

    水和山的气质就是智者和仁者的气质,也是智者和仁者的处世方式,也是二者获得的人生体验和收获。

    正是仁者和智者与山水的对望中的感应和快乐,使中国文人激情与水墨山水和诗词文章,形成了独特的中国艺术和审美情趣。中国艺术正是道德和人性自然流露,表征于外的现象。

    所以旅游景点应当将此一句作为景区设计的指导思想。

    6.22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孔子说:“齐国一变化就达到鲁国的水平了;鲁国一变化就达到道的理想境界了。”

    6.23 子曰:“觚[gū]不觚,觚哉!觚哉!”

    孔子说:“觚不像个觚的样子,这还叫觚吗!这还叫觚吗?”

    觚这种酒器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孔子借此感慨名不副实,徒有虚名。

    在巨变的时代,人们多有这样的感慨。有些可能回归,有的一去不返。感慨之余,更应当赶上时代的脚步。

    6.24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宰我问:“仁德的人被告诉说井里面有人,他会跟着下去救吗?”孔子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杀身成仁,但是不可以被陷害;可以被欺负,但不可以被愚弄。”

    真正的仁者必是智者,仁的行为可能看似不同于常人,但是绝不是愚蠢。仁者的善良不应也不会被恶意利用。

    6.25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孔子说:“君子广泛地学习各种文献典籍中的知识,并用礼来统御所学的知识,那么就不会背离大道了。”

    “礼”在于现实性和实践性。广泛学习的文献中知识和理论,用实践和现实来引领,那么就不会走偏了。

    6.26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孔子与南子见面,子路不高兴。孔子指天发誓说:“我假如做的不对的话,上天会厌恶我,上天会厌恶我。”

    南子是一个淫荡的人,孔子见了,子路不高兴。而孔子认为自己并没有犯不合礼制的错误。孔子在处理具体问题时保持高度灵活性。

    6.27 子曰:“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孔子说:“中庸这种美德可以算是极致的了!但是民众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了。”

    此处“中庸之道”是平常日用之道的涵义,是日常生活应当普遍遵循的规则和指导。孔子的思想学说关注的就是人类的基本生活和实践。所以中庸之道最为平实又最为广大。可惜民众的价值观不在于此,往往追求更加虚幻或好高骛远的目标,冷落了孔子的学问,所以才有孔子感叹很久没有这种美德了。

    注重解决现实中的问题,这是孔子提倡的“实用理性”。对于超越性、伦理性和人性的问题,也会时常出现在工作或生活中,如果要等到完全辩论清楚再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往往贻误时机。这个时候领导者可以采用“实用理性”的方式,关注具体问题,寻求暂时性的优化方案,也不失为一种智慧。邓小平的“一国两制”和“白猫黑猫论”就是典型代表。

    6.28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贡说:“如果广泛地给民众好处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如何?可以说是仁了吗?”孔子说:“这哪里是仁德啊!这一定是“圣”了!这恐怕连尧舜也难以做到吧。所谓仁就是,自己想要成就,就帮别人成就,自己想事事通达,就帮助别人事事通达。从身边的事情做起,可以说是实现仁的方法。”

    圣不仅有仁,还要有客观的功业。孔子不但追求心性和道德修养,也注重现实的功业。但他对现实有清晰的认识,博施于民是一种连尧舜也不能实现的做法。他的智慧在于从身边的事情和身边的人做起。

    仁就是以及之心对人。我们想成就自我时,就帮助身边人成就他们自己,我们想通达,就帮助身边人通达,那么社会也就改善了。这就是仁的实现方法,也是成就自我的方法。

    反之亦然,现在社会的成功不是靠“我”,而是靠“我们”。我实现我自己目标的过程,就帮助别人实现各自的目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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