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夜路

  那一段路，也不知走了多少回，路边的每一处风景都很熟悉。可当夜幕降临，走上一回，总有些忐忑。

 风悄悄地钻进我的脖颈，凉飕飕的。黑夜里也有一些微光，让所有的树木庄稼都变得影影绰绰的，河水也藏起了自己的身子，在黑暗里潜行着。空中突然响起了扑棱棱的声音，那是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走进了自己的睡梦里，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身边的树叶晃动着，空气中多了无法辨别的微妙的声音。世界因此凭空多了一种气息，这样的气息让人有些迷恋，会钻到人的心里去，也让人无端地生出压抑之感。

 有一次，我从灯火中走来，脸色酡然，有了微醉，头脑里还晃荡着各种面孔的时候，踏上了这条很熟悉的路程。夜空里有植物的芳香，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有些恍惚，寂静里还多了另一种声音，仔细辨别，那是风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无法判断的时候，我停下脚步，闭着眼睛，抚着自己的心跳，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感到夜色明朗，旷野神秘，我的身心完全融了进去，好像没有了思想。也许，所有的生命在此刻都停住了脚步，他们在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的世界。啊，只有在此刻，才感到身边的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白天里的色彩在此刻全部隐去了，我不知道身边的世界在此刻是否处于真实的状态。就像很多时候，我望着星空，树叶的泛光映出了梦幻的世界。那时，我就怀疑白天的一切，以及我们所有经历过的。

 和朋友谈起这样的体验，我就觉得语言的空泛，当朋友了解了事情的大体情况时，他先是一愣，怔怔地望着我，然后意味深长地一笑而过，只说了一句：“也许那个时候所有的时空属于自己，是最真实的。”仔细咀嚼这句话，有好多禅意。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望着白天窗外的人流，听着外面各种喧嚣的声音，我倒有了更多的忐忑。

 走夜路，每回都有不同的感觉。白天的匆忙让我们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一切，使我们的感觉细胞变得迟钝了。幸好有夜路，我的世界才有了更多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