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 ９６年壶口游日记

写在前面

国庆期间从始至终窝在家里，人几乎可以痴呆了。

找出一篇博客的文章，权且作为日更。

以回看旧游的方式，欢度国庆长假吧。（20191007）

旧文 ９６年壶口游日记

      96年壶口游日记

　　　　　1996年7月6日

      下午终于买好了去临汾的火车票，第一次乘坐包头——西安的175次列车，车厢内异常拥挤，真是一种磨难。临上车时在怀仁车站买了一只冰淇淋，导致在火车上跑了一次肚子，我站的位置离卫生间不远，好险。一直到了太原站，车厢内仍无松动迹象。许多民工模样的人衣衫陈旧，蓬头垢面，让人感到生存的不易。有一位老年同志找到座位后，还让给我坐了一会儿。得到近三个小时坐下休息的机会，我揉搓脚掌、小腿，倒也不是太累。火车抵达临汾是凌晨4点多。

      女友Ｈ和丈夫来接站，临汾的雨下得很大。出租车飞速行驶，很快到了他们居住的军区大院。司机要收5元钱，Ｈ他们和司机理论了一番。原来临汾的出租车（小面包）仅3元，倒也便宜。

      休息片刻，天已放亮。　　

　　　　1996年7月17日

      昨夜雨水不断，今晨临汾还是小雨绵绵。我昏睡了整整一上午。阴暗的房间内弥散着雨水浸淫的潮湿，窗外满眼绿色，非常宜人。

      下午我和Ｈ去了一趟她的单位。办公室邻近楼梯，人来人往十分嘈杂。临汾的街道狭窄而拥挤，十字路口更显得杂乱无章。汽车或者摩托车总是突如其来出现在你面前，避之唯恐不及。

      雨后，Ｈ居住的大院内被雨水冲洗一新的树木枝条青翠，在风中摇曳生姿。宽阔的路面满是绿荫，偌大的操场上活跃着学生或者战士的身影。让我不禁想起党校的校园。可惜旅途疲劳使人无暇散步，只顾一头扎在床上睡觉。

　　 1996年7月18日

      今天和Ｈ上了一会儿街，买好了去壶口的汽车票。我们决定去看黄河壶口瀑布。车票15元一张，据说五六个小时即到。从临汾开往延安的长途客车经过黄河大桥，离壶口还有3公里路。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我们的想像中，壶口离大桥仿佛很近。

      晚上常常遭到蚊子的袭击，蚊帐起不了大作用，睡眠不好。Ｈ的邻居有一个叫雪儿的小女孩，她的妈妈常在走廊柔声呼唤。只是雪儿太贪食，胖得像个傻小子。但是他们依旧兴致勃勃地逗她玩。孩子也许总是好玩的吧。

　　　　 1996年7月19日

      早上五点多我们匆忙起床，大院内静悄悄的，雾蒙蒙一片。草木的绿色好像变成了气体，在空中游荡。叫了出租车，到达车站。还好，长途客车上人没有坐满，从状态看并不打算准时出发。六点半后，它才摇摇晃晃地上了路。车站的食品很贵，报纸也不便宜。车内潮湿肮脏，坐椅必须铺上报纸才勉强能坐下来。

      汽车驶出临汾，穿过汾河，向西行进。沿途除了陡峻的高山，还有邻近公路的集市和民居，房屋从外观上看古老而陈旧，呈一种灰褐色，好像常常陷于阴暗天气和潮湿雨水。就连这辆面包车也像一块发霉的蛋糕，稍不留神碰到它，便是一手的油污和湿迹。

      到达吉县是中午时分，我和Ｈ上了一次厕所出来后，意外发现长途车不见了，路边站着我们下车时托咐的小伙子。他笑说，车去延安了，你们被撂下了。开始我俩着实吓了一跳，马上想起他比我们的目的地还要远，明白这是开玩笑了。我们三人大步走在尘土飞扬的吉县大街上，赶往停车场。从谈话中得知小伙子毕业于天津什么国际关系学院，据说是一所军校，刚工作，可能在京。用Ｈ的话说他是年轻而纯洁的样子。吉县广场上，长途车在等人，司机也下去吃饭去了。在车上我们请小伙子吃雪糕，他请我俩吃鸡蛋。

      从吉县到壶口还有46公里远，一小时的路程。汽车翻山越岭，山岭一片苍翠，很像南方的山。后从书中得知是管头山和高祖山。到达黄河大桥后，上壶口的旅客下了车。我们坐进出租车去壶口，这3公里路成为黄河岸边个体司机招揽生意的绝好凭借。我们搭乘的出租车的司机是一位话语含糊的年轻人，他想把门票钱自己收下来，其他旅客不同意，纷纷下车去买票。20元一张。我们下车仅买了两本书。从他的语气上让人感觉到把门票钱给了他会换来某种便利，我和Ｈ决定把钱交他。后来发现吃亏的恰恰是我们。这也是一大教训。

      黄河在晋陕峡谷间奔腾而下，但是水量不是很大。从公路下到壶口还有一段路，一座小石桥延伸过去。渐渐地听到了瀑布的喧响。我们同黄河一起承受似火骄阳，汗水一层层涌出来。匆忙打扮一下，便忙不迭地拍照。相机按不动了，赶紧换电池，又可以听到过卷声后，再拍。最后在一条废弃的木船边又拍了几张，忙忙碌碌上了公路。

      不愉快的事发生了。两个大学生总算回来后，租同一辆车的老外和翻译小姐迟迟不见上来。司机不打算跑两次，因为老外的钱还没有交，他舍不得再牺牲自己的汽油。我和Ｈ开始和他吵，确切地说是Ｈ在和他吵。开始他把矛头指向两个大学生，让他们再交6元钱，本来来回一趟是一人3元。后来又指向我和Ｈ。吵得旁边围观的人也明白了他私吞门票钱的内幕，他又慌忙上车要送我们先回去了。然而车到大桥后，回临汾的长途车早已出发，我们被落下了。

      几乎一个下午我们在路边等车，试图搭一辆顺路车回去。最后希望破灭。我们沿着黄河大桥去了陕西宜川的公路，那边观瀑的票价是15元。壶口瀑布大部分悬挂在吉县，也该是山西人的福份了。晚上住在壶口宾馆，27元的床费，虽是七人间，却分里外两个屋，卫生间、电视、电风扇、空调、衣柜等一应俱全，而且只有我和Ｈ两名客人住进来了，休息尚好。只是女孩子家行动不便，不敢到黄河滩看夜景。翻看介绍册，明白这一带还有不少好去处：人祖山寻根，管头山观日，孟门山赏月，克难坡访古，清长城散步等。

　　　　　1996年7月20日

      上午继续在路边等车，看到昨天和我们吵架的司机又在跑生意，仍带着那个土眉土眼的小男孩。尽管看到他仍使人不快，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啊。人们的利益难免有冲突时候，不可能绝对公平交易。

      十点左右等到一辆去吉县的汽车，票价7元。在吉县车站坐上去临汾的客运车，票价12元。下午三点左右回到临汾。在某摄影室冲洗胶卷，照片效果尚可。在Ｈ妈家吃过饭，回Ｈ家洗了衣服。只可惜天黑下来后Ｈ夫去收衣服时，发现我们的衣服丢了一部分，据说这样的事在他们大院还是首例。

　　　　1996年7月21日

      早上赶上宝鸡到太原的列车，票价19元。车厢内不算拥挤，至少我有座位。到了太原后，马上买好12点45分去大同的火车票。7点半到怀仁。一路无话。

      人很疲劳……

后记

      这六则日记是当时到家后写的回忆录。当年临汾那场滂沱大雨有着淹没一座城的气势。壶口瀑布边的黄河滩则如同烙着烧饼的平底锅，简直要逼出你身体内所有的水分。回想置身烈日下的黄河滩，让人不由自主同现今的桑拿浴联系在一起。重翻这些旧日记，我再次记起长途列车上拥挤的可怕和久站的艰辛。记起那位好容易得到座位却没有坐多久便执意让我过去休息一会儿的父辈。

      回家时，Ｈ夫为我排队买火车票。当时28岁的我习惯于多年来的自己照顾自己，看着那个高大的军人（Ｈ是军嫂）也不是很放心。忍不住问Ｈ“他记对了没有”。Ｈ笑说，哎呀，他这么大一个男人连这点事也做不了吗？！

      上火车时，列车门口被急于上车的人围得水泄不通。Ｈ夫几乎是在我们一眨眼的功夫便捷足先登，为我占到一个座位。这位连长或者副营长——我记不清了——是侦察兵出身，听Ｈ说他们在闲暇时偶去爬山，就算是一眼无边草木丛生的荒山，Ｈ夫也能够迅速找到一条便捷的小路带领妻子轻松直达山顶。

      多年以前Ｈ夫的挤车，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隐约记得他先在众人后面观察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插入人群，三下五下即遥遥领先。而那个紧紧纠结在一起的人堆却好像并没有因之出现多大混乱……简直像运用了气功。通常我夹在向前的人群中时，只会有一个结果：越来越靠后。直到被完全挤了出去。（2008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