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还有饭吗？”中年男人语气低沉，声音有些沙哑。
“有，我这店一直做夜宵。”我说着话，拉伸了一下面颊，尽量让自己的脸露出一些微笑。
中年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在向店里迈步之前，他上身后仰了一下，头往后扭，朝着店门外瞧了瞧。
也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者，没看他所关心的东西，他便扭回头，看向我。
“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红烧肉，小瓶百年糊涂，52度的。”中年男人靠近门口找个座位，低头看着菜单。
我用抹布仔细地擦了擦餐桌，打算顺手把菜单拿走，免得放在餐桌上妨碍顾客进餐。
可中年男人低着头，仍然认真地看着菜单。
我没有打扰中年男人，默默地为他端来茶水，倒满了一杯。
“再加一份番茄炒鸡蛋。”说完，中年男人把菜单推向我这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身体向后，挺胸靠向椅背。
我拿起菜单，看向中年男人的脸，点头答应。
我发现，中男人侧边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伤疤上还有留着缝线的疤痕，整条伤疤好像一条蜈蚣，趴在他的额头上。
他端着热水杯的左手背上有几道血痕，其中两道血痕应该是流过血，刚刚愈合不久的，血痕周围还有些肿胀。
他见我的视线盯着他手上的伤疤，就赶紧用右手扣在左手背上，捂住了血痕。
中年男人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紧张的神情。
看到他的眼神，我感觉自己更加紧张，后悔自己不该多看中年男人一眼，尤其不该与他对视。
毕竟我经常待客，丰富的经验让我的脸保持住了平静，并挤出一丝微笑。
“您稍等，一会酒菜就上齐。”我礼貌地说。
我转身走向后厨，身后的中年男人稍微提高了嗓音，对我说：“番茄炒蛋多加点糖，出锅的时候，再撒点葱花，葱花只要葱叶，不要葱白。”
我赶紧转回身，对着中年男人点头答应。
中年男人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番茄炒鸡蛋要打包带走。”
“好的，没问题。”我点头答应，见中年男人说完便低头开始看手机，我便立刻回到了后厨，开始准备饭菜。
当我的头脑中重复中年男人点的番茄找鸡蛋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多加点糖，出锅的时候再撒点葱花，葱花只要葱叶，不要葱白，这一些列的附加条件跟我女儿平常的要求一模一样。
对于女儿的矫情，我还曾经调侃过她，恐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吃这样的番茄炒鸡蛋了。
没成想，今天晚上这个食客，竟然点了一份与我女儿要求完全一样的番茄炒蛋。
我放下了手中洗了一半的番茄，滴着水的手都忘记擦拭，便重新走到后厨的门后，从门缝看向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低头看着手机，但是看得不认真，不投入，而是看两眼，就抬头环顾一下四周，再扭头朝着店门口外面张望。
如果店外面没有人，他便将头扭回来，继续看手机。
如果店外面有人或者有车经过，他便盯着人或者车，直到人或者车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之后，他才转回头，继续看手机。
突然，中年男人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后厨门口这里。他的眼神和表情，就好像已经发现了门缝后面的我正在偷偷地窥视着他。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撤回身体，还将身体侧向一边，连自己的影子都躲开了门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