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桌旁告诉我:只要跟党走,就没有差。
更数不清父亲把这句话在我耳边絮叨了几多遍。

因为这句话,让我小时候羞红了脸。
大约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每逢周末,我们这些“小蛇虫”(小学生的戏称),就到当时的生产队干农活,清花生堆,捡麦穗,拾花生,割瓜秧,拾瓜干,……村里安排一名生产生产队长或副队长领我们干农活。
那时的《劳动技能课》,根本不用老师教,生产队长一人全包,而且还不用《教师资格证》。
我们生产队的队长,论辈分得叫爷爷。
道山爷爷,是我们这个不足300口人的小山村,“抗日战争抗过枪,解放战争渡过江”的五位老军人之一。
据说,他在部队学的是开火车,解放后转业到济南铁路局工作,干了几年,辞职回乡当了生产队长。
我们这帮孩子,最愿意他领着干活,因为他给我们讲《铁道游击队》的故事。
村上人都知道他战争年代参加过铁道游击队,当然,也有说只是参加了《铁道游击队》的电影拍摄,。现在,道山爷爷早已作古,已无法考证。
有一天周末,道山爷爷手拿一个卷着大葱的煎饼,边吃边来到大街上,把脖子伸得像“公鸡打鸣”一样,高声喊:“出工了,男劳力去棋盘地,妇女到四亩地,学生自带提篮北大街集合”。喊了三遍,一溜到了俺家。
还没进屋门就喊:“军军哪,把你档子叫叫,去家晨子岭拾瓜干”(注:档子,方言,一伙子的意思。“家晨子岭”:方言,应是“家禽子岭”,或“麻雀岭”)。
早饭后,我把小伙伴约好,自带工具,排好队。
不一会,队长爷爷来了。
说:“走!”
我接着说:“走,同学们,跟着共产党走!”
这就是我对父亲“跟党走,就没有错”的十分幼稚的理解。
只要是党员,就是“共产党”了。
奇迹发生了!
第二天,我说的“跟着共产党走”,就传遍了本来就不大的小山村,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都知道了。
大人们一见到我就一句话
“军军,跟共产党走啊!”
玩皮的同伴也是:
“跟共产党走呀!”
搞得我直到小学毕业,脸红了好几年。还不知错在哪里。
上初中第一年,我就是入团积极分子,学校给填了表,放学带回村,叫村支部书记盖党支部的章,支书说“没够年龄吧?”
没给盖,黄了。
我心里,就憋屈,从小跟着共产党,连个章不给盖,年龄不就差几个月嘛!吃亏早上了一年学。
第二批才入了团。
80年代,我参加工作了刚一年多,父亲就问我入党了没有。
我说:我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就够党员条件了,《入党申请书》我都没写呢!
父亲说:你得积极向组织靠拢啊!
我:怎么靠?不就干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嘛!
父亲沉思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好像还不行,你得主动点。先写《申请书》,要主动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进步情况。
我想,没敢说:这不没事找事干,自己的工作情况,思想状况,领导眼眼瞅着,还用汇报吗?
直到我工作了十年以后,自己觉得思想也成熟了,也有了一定的业务能力,我才写了《入党申请书》,考验了两年,正式递交了材料,第二年,转为正式党员。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的时候,他那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花,眼睛出奇的放光,我都被老父亲看羞了。
他好像在审视,他的儿子够不够一个党员的条件!
父亲早已去见“马克思”了,唯一能告慰父亲的是:
您的名字早已刻在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山东老战士纪念广场纪念碑上。
刻名位置:第四野战军第40排第4列。
还有您的那句话,“跟党走”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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