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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6《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波兰] 奥尔加

2023-05-06《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波兰] 奥尔加

作者: juneyale | 来源:发表于2023-05-05 23:35 被阅读0次

    书评:

    这本书是后浪选题,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5月第四次印刷,书封设计很漂亮,像是用深蓝的夜包裹着豆绿色的白天。装帧用的是轻型纸,不知道是保存的关系还是时间的证明,斑驳得有点肮脏,已经出版五年的书,一打开刺鼻的气味还是很明显。

    这本《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是我读的托卡尔丘克的第三本书,之前还介绍过她的《糜骨之壤》。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是波兰女作家、诗人、心理学家,作为文学创作者,她获得了尼刻奖、布克奖、诺贝尔文学奖,还有英国皇家文学学会国际作家终身荣誉奖,文学地位是妥妥的。但似乎总有这样一种情况,那些名满天下的艺术家,有着被人称颂的作品,我得承认,我会慕名读他们的作品,可终归因着自己的审美,不一定都喜欢。

    就作品而论,这本书与托卡尔丘克其他的作品有相似之处,选题都是充满了对立性、冲突性和话题性,比如《糜骨之壤》的“动物保护”话题,《雅各布之书》的“犹太人与宗教”话题,还有《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中LGBT跨性别话题,任何一个话题都是西方传媒的大热门,并且在今天西方看来都是政治正确的东西。这些与作者粉丝众多,话题讨论度高,被高度追捧,也是有一定因果关系的。

    就托卡尔丘克的这本书来讲,她的文字是有魔力的,看没几页,就会被她文字的那种粗糙感,故事的荒诞感,还有作者营造出的不安感,轻易吸引。她的短篇就像一些碎片在独特的角度折射出的色彩丰盈的光泽。有时被这种光芒迷惑,会忽略其包裹的真正内核。作者的长篇小说更像藏去锋芒的刀刃,只余富丽堂皇的样子,诺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就称她为“辉煌壮丽的作家”。而作品在选题上、形式上、结构上保留了锋利,用文字来剖开视野,输出作者的价值观。她善于用敏感的题材,结合极端的思想、再披上宗教外衣,偶尔提及波兰与德国微妙的关系,再用瞬间的细节触动读者的心弦,这次更增加了多种体裁来缝合出一整个托卡尔丘克的宇宙。

    这本书比较像在做联句,这些梦与现实魔幻又疯狂,它们的前后衔接是因某个关键词,某个概念或某种思想,它们在逻辑上关系并不紧密。只是一个梦一个梦的继续,就像一个一个的念头无端的冒出来,而衍生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梦比人生更难测,你无法控制自己去做某个具体的梦,只要闭上眼,进入梦乡,就不由得你做主了。如果说梦是某种期待的不可得,像是需要消遣的孤独、拥有可心的情人、无畏地接受死亡……还有一些具有宗教意味的人物,他们的故事也与梦境纠缠着,无法被家人接受的圣女,身为男性神职人员却向往成为女性……

    书里的梦,又似乎隐喻着追寻想像中的美好可能是徒劳的,用存在来证明存在,就像无限循环的悖论。个体的命运无法印证历史的进程,妄想只会淹灭在自我的迷失里。那些没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它是存在的,却又不可见。就像死亡,作者从植物的视角来弱化死亡的存在感。谈论死亡这个话题时像诗歌那样轻盈:

    书中有这么一段:

    假如我不是人,我便会是蘑菇。……

    我会对所有的昆虫非常慷慨;我会把自己的躯体奉献给蜗牛和昆虫的幼虫。我心中会永远没有恐惧,我会不害怕死亡。我会想,死亡算得了什么,人们能对你做的唯一的事,无非是把你从地里拔出来,切成碎片,用油煎,吃掉。

    还有哲学解读“他就像面包——每个人得到自己的一片,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认识它,但任何一片面包都不包含整个面包。”

    作者没有定义死亡,在她笔下死亡是上帝给的,最终还给上帝。这些看上去洒脱的文字,细读后却觉得十分之悲观。

    菌茹种类繁多,有毒且致幻的桩茹、像根粗大火柴的哥萨克蘑菇、没有青春的伞茹、松球形核桃味的毒蝇菌、香粉味的马勃菌,这些菌类的食谱看上去都是美味佳肴,有毒的蘑菇作为死亡杀手散发出香甜味道,诱惑你挑战危险,食谱就成了食用者的生死薄。

    用精神力量来脱离这样的绝境,就像尝试用胡思乱想去完成自己的愿望,即使是跨越性别者的愿望。性别本身是为了生理区分,而某些人心理的自我认知拒绝这种固化的“区分”。顺带一提,自由的美国目前性别已经有56种了,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这种思潮和作者文中对国家边界的疑惑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也与那个被在国界线推移的尸体相同,在我看来作者不仅仅为了嘲讽官僚,更是对国家认同感的疑惑……是和那头歪着脑袋的狼一样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这本书还有一种阅读乐趣,因为不是线性叙事,读过一遍后,根据它的目录,我尝试不同的阅读顺序,比如同主题连读。

    “梦”、“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这两个标题各出现了5次,食谱出现了3次,就像玩拼图那样,可以读出不一样的故事与思想。

    托卡尔丘克把文字玩出了另一种境界,诗歌、散文、小说、食谱各种文体糅合成一部内容丰厚的小说,主题多杂,没有明显结构主线,整体通过对死亡的探索这样永恒的命题勾连全文。

    她这种碎片式的文字印证了她那句“无需试图让人的生活有连续性,哪怕是近似连续的状态。生活是由各种境遇组成。”

    现代作家,特别是托卡尔丘克这样的二十世纪作家有一些鲜明的特点:

    一、更追求细节的画面感,特别是小说中一些细节十分适合影视化,几乎像分镜脚本;

    二、人物角色有典型性特征,有些作家会让角色思想或行为刻意极端化;

    三、严肃文学式微,因为网络的发达,现实的残酷一目了然。同时娱乐化影响了各个领域,魔幻题材、强烈的个人风格也更受欢迎。作家把历史宏大叙事让位给碎片化拼贴型的现实主义,就像乌尔里希·吕登瑙尔的话说,“身处一个已散裂成千个碎片的宇宙中,个人已无法进行宏大叙事”。

    四、作者主观感受渲染得过于强烈,有些作家借由作品强行进行观点输出。对于这点,我不评价诺贝尔文学奖的“西方中心主义”,也懒得研究以往获奖作家的国籍比例,评奖者声称遵行的原则是:根据诺贝尔遗嘱,针对文学奖,他希望是“它应该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作家的作品是否足够好到让人放下“性别”“国籍”“政治正确”这样的标签,我不敢妄作评论,而其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书摘:

    译序 文学创作中的七巧板

    玛尔塔

    我记得许多事情,可我不记得我第一次是怎样见到玛尔塔的。我记得跟许多人所有的初次相逢的情景,这些人对我而言后来都成了重要人物;我记得当时是否出太阳,我记得各人衣着的细节(R可笑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皮鞋),我记得气味、味道和某种像是空气成分一类的东西——记得这些东西是粗糙的、僵硬的抑或是像奶油一样光滑和不温不热的。最初的印象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这类事物记录在大脑的某个单独的、也许是原始的部分,永远不会忘却。但我不记得跟玛尔塔的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如此这般

    新鲁达广播电台

    马雷克·马雷克

    他好酒贪杯并且喜欢这种状态,任凭双脚领着他走过山路,而整个内里,就是说,内里的全部的痛都与他无关,就像是咔嚓一声关了开关,黑暗骤然降临。他喜欢坐在“利多”餐馆,待在人声嘈杂和烟雾缭绕之中,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跑进开花的亚麻地,在那里一直躺到清晨。躺到死。有时他在“寿星”酒店喝酒,而后突然沿着盘旋公路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满脸是血,牙齿也被打掉了。一个人行事总是不完美,不清醒,不冷静。早上起床,他觉得头痛,至少清楚是什么痛。他感到渴,必须弄点什么解渴。

    小汽车日

    阿摩斯

    “这并不是说明梦并不可信的证据。”克雷霞最后作如是想。梦总是有意义的,从来不会错,是现实世界没有成长到梦的正常状态。电话薄说谎骗人,火车选择了不适当的方向,街道看起来彼此过于相像,城市名称中字母出错,人们常常忘记自己的名字。只有梦是真的。她觉得,在左边的耳朵里她又听到那温存的、充满爱恋之情的声音:

    “我给询问台打过电话,小姐您要乘的开往新鲁达的最后一班火车已经开走了。”安杰伊·摩斯说,他坐到了她的小桌子旁,用手指在潮湿的漆布上画了个十字,“小姐睫毛上的睫毛膏糊了。”

    豌豆

    腔棘鱼

    关于皮耶特诺的旅游指南

    弗拉蒙利纳

    蘑菇性

    假如我不是人,我便会是蘑菇。……

    我会具有跟所胡的蘑菇同样的能耐——躲开人的视线的本领。通过向人灌输怯懦、回避的思想制造混乱,从而能在人的面前逃之夭夭。蘑菇是催眠家,它们受之于天的是催眠的能力,而不是爪子、飞行腿、牙齿和理性。采蘑菇的人昏昏欲睡地来到我们的上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前方色相斑斓的、由太阳光和树叶构成的闪烁不定的画面。我会把他们的双脚死死拖住不放,我会让他们的腿跟森林里的枯枝落叶和干死的苔藓缠绕在一起。我会从下方看到他们外衣的背面,看到外衣的里子。我会工于心计地一连几个钟头一动不动,既不生长,也不变老,直到产生一种苦涩的信念,以为我不仅控制了人,而且控制了时间。我会在白天和夜晚最关键的时刻——黎明和黄昏时长大,那时其他的一切生灵都正忙于从梦中醒来或沉入梦境。

    我会对所有的昆虫非常慷慨;我会把自己的躯体奉献给蜗牛和昆虫的幼虫。我心中会永远没有恐惧,我会不害怕死亡。我会想,死亡算得了什么,人们能对你做的唯一的事,无非是把你从地里拔出来,切成碎片,用油煎,吃掉。

    Ego dormio et cor meum vigilat

    舍瑙的库梅尔尼斯传

    库梅尔尼斯生平的开端

    库梅尔尼斯的童年

    初到本笃会修道院

    开始见习修行准备献身主的时期

    库梅尔尼斯逃进山中的荒野在那里受到魔鬼的诱惑

    库梅尔尼斯使卡尔斯堡的康拉德的孩子们恢复了健康

    库梅尔尼斯医治染病的灵魂和由于心灵空虚而带来的痛苦

    库梅尔尼斯艰难走到修道院发愿修行

    库梅尔尼斯的父亲强行接女儿回家

    库梅尔尼斯遭到自己父亲不光彩的劫持和禁闭

    库梅尔尼斯在被禁锢中祈祷

    库梅尔尼斯的奇迹

    魔鬼再度到来和他的三次诱惑

    库梅尔尼斯遭受折磨和殉难

    结尾

    做假发的女人

    边界

    彗星

    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

    母鸡,公鸡

    网络中的梦

    忘却

    德国人

    彼得·迪泰尔

    大黄

    宇宙进化论

    这是我在扎大黄束的时候对玛匀塔讲的。我们干完活后,玛尔塔对我讲了这样一番话:当人们说“一切”“总是”“任何时候也不”“每一个”时,可能这只是对他们自己而言的,因为在外部世界不存在这种普遍化的东西。

    她向我提出忠告,让我留神,因为如果有人开口闭口“总是”,这意味着此人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他说的只是自己。

    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

    书信

    大麻做的糕点

    网络中的梦

    星历表

    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

    青草过敏

    弗兰茨·弗罗斯特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酸奶油焖毒蝇菌的方法

    玛尔塔,她的死亡模式

    气味

    库梅尔尼斯 Hilaria 中的幻景

    我不得不再说一遍:我们的世界住的人是熟睡的人,他们死了,却梦见自己活着。因此世界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熟睡的死人移居这个世界,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而真正的人,即那种第一次活着的人却显得寥寥无几。在整个混乱的世界上,我们中谁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只是梦见自己活着,还是真正活着。

    圣体圣血节

    怪物

    水灾

    钉子

    未卜先知者

    占卜种种

    二手人

    白色

    七月的满月

    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

    酸奶油拌令人发愁的牛肝菌

    热浪

    词语

    埃戈·苏姆

    悲伤和比悲伤更糟的感觉

    网络中的两个小梦

    剪头发

    玛尔塔创造了类型学

    府邸

    我的府邸

    屋顶

    刀具匠

    森林轰然崩塌

    带锯子的人

    埃戈·苏姆

    半生在黑暗中度过

    蘑菇

    用马勃菌制作甜点

    谁写出了圣女传,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一切的

    “上帝在我们内部,而我们在他的外部。他行事随意,轻率,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像面包——每个人得到自己的一片,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认识它,但任何一片面包都不包含整个面包。”

    尾声

    芦荟

    篝火

    感谢上帝——波兰人

    锡盘子

    保姆

    刀具匠们的赞美诗

    寻宝

    大丽花——天竺牡丹

    重复,发现

    毒蝇菌蛋糕

    他和她

    沉默

    她和他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在月蚀之前,R这么问道

    月蚀

    玛尔塔的苏醒

    在顶楼上整理

    新鲁达

    缔造者

    拯救机

    我们走,我说,明天是万圣节

    从天空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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