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龙虎山上的石头

那块龙虎山上的石头

在鹰潭，我比同行的朋友多了两点收获——一是有四十二年前特务连的战友小樊驱车到龙虎山下见我，二是购得一块丹霞石。

还记得战友在特务连时的外号：小不点，黑非洲。前一个是说个子小，后一个是说皮肤黑。这次见到，依然黑，只是个头却与小字截然相反了。“小不点”从部队回到鹰潭熬上了一个区的检察长，听说还是当地有名的一个“黑脸包公”呢。

那块丹霞石好似专门等我来似的在龙虎山下待了许多年。不规整，黑灿灿的地子上泛着几块写意般的殷红，憨头憨脑的样子，规模不大抱起来却死沉死沉地墜手。本是无意间一扫，就让它给逮住了眼睛。朝外的一面上，殷红着一匹骏马，身后是几片云，云中有一只俯冲的鹰。不是鹰潭吗?这鹰就飞入了石中。喜欢，一见如故。搬过来看背面，殷红在下方占了石头的大半。我退后再瞧，要叫出来，忍住了，竟是一只卧兔。问小伙子在哪里发现的，回答就在龙虎山下芦溪河河滩上捡的。问价，380元。心想就是880元我也买，嘴上却狡猾地说出了“150”的数字。是个胖小伙子，迟疑了一下，说问问妈妈。打手机，迟疑了一下，说妈妈说开市第一炮生意，成交。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抱到了车上。孙旭没花钱在芦溪河上捡了一块丹霞石，给我谝。我一只手接过来，看看，随口说“不孬不孬”，心里恣恣地想起一句话来，“就怕货比货”，与我的那块真是不能相比。却不张扬，忍住了，不去打开自己那块被包了个严严实实的“丹霞”。

40度高温，游兴却不减，回上饶的路上，又拐弯看了朱熹当年讲学的鹅湖书院与方志敏纪念馆。

鹅湖书院在铅山县境内的鹅湖山北麓，南宋时构筑，毁于战火后于明朝重建。听说大儒朱熹曾经在此讲学，虽老屋老院空寂阒然，自有文气数百年不泯。有一副对联我是抄下的，“一时持论有同异，千载斯文几废存”。抄下了，却犯着猜想：是什么故事让后人写下了如此的联楹?回来上网细查，才知当年的朱熹与陆家兄弟(陆九渊、陆九龄)在这个书院曾经有过一次著名的论争。论辩相当激烈，而且此后又延续多年。论争之中，他们的友谊加深，各自的思想也在相互磨砺之中开阔而深化。这就是古风吧?想想当下的“文艺评论”，为利而捧为利而骂之间，还有一点这样的“古风”吗?

来到方志敏纪念馆，正是一天最热的当儿。已被冷落的偌大的纪念馆一如空谷。从一楼，慢慢看到二楼，更闷更烤了，虽汗溻透了衣服，却不觉，只为这样一个人而感动。我抄下他的两句誓言，“我方志敏誓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是最爱国的一分子”。我还誊下了他当时遵守并教育大家的《怎样做一个好的共产党员》，共22条。其中有这样的3条，“打破领袖观念”、“不得贪污”、“要接受批评”等。

方志敏是1935年1月27日在江西玉山陇首村被俘的。有两个想发财的国民党士兵发了疯的搜身，不想除了一只旧怀表一支钢笔，一文钱也没有。士兵不信，说“这么大的官不可能只这点东西”。方志敏对他们说：“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七十年多过去了，真是天翻地覆、乾坤颠倒了哇。要是方志敏活着，任他神州寻遍，还能找到一个清贫的官员吗?想想方志敏，再看看当今这些腐败的官员们，他们就是革命的叛徒了。

作者简介：

李木生，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孔子基金会讲师团成员。写过300万字的散文与300多首诗，所写散文百余篇次入选各种选本，曾获冰心散文奖，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首届泰山文艺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