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了
盼望着,盼望着,母亲来了, 我沐浴温情的日子近了。母亲给我发了信息,让我直接回家,她这就到。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匆匆向家赶去。母亲总是这样,喜欢临时做决定,这是感性支配理性的代表,我也更倾向于这种。
蹬了自行车迅速飞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一位身着紫色棉袄的中年少女,母亲已是不惑之年,但岁月蹉跎从未给她的容貌留下痕迹。她立在楼下,眉头紧锁着,看到了我,便解锁了,喜笑颜开起来。“你看,这是妈妈给你带的苹果,还有这是妈妈专门给你买的黄陵馒头,西安吃不到的。”她指着放在地上的两袋鼓鼓的袋子说道。我连忙从地上提起两袋重物,接过了这沉甸甸的特产。“斌斌,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我们现在出去买菜。”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妈,今晚我不饿,咱们先回家吧。”提着东西只走了几步,我一个小伙子都感到很吃力,手指关节处血管勒得全红,手指麻木又充满了撕裂感,一口气走上了六楼,坐在沙发上的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一路上拿过来的。
进门之后,我半躺在沙发上,暂作歇息,母亲可闲不住,拿起扫帚开始角角落落的卫生清扫工作。“妈,你别忙活了,歇一歇。”她可毫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我坐不住了,从手里夺过拖把,开始打扫。我平常一个人住,肆无忌惮地在这个自我空间任性生活,垃圾虽不是遍地,但也够叨扰人了。忙活完地面,又开始搬弄着沙发,我摆放的位置总是不合她的心意。进入卧室,床头柜上瞧去,脏衣服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此时已经夜里十点了,母亲默不作声地穿梭在卧室和卫生间之间,如山一般的脏衣服逐渐消失,躺在床上的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一滴逼近午夜,卫生间的洗衣机滚动声音仍然回旋不绝,“妈,你快睡吧,明天再收拾也来得及。”她依然没有停止,早上起来,看见一排排整齐的挂在衣架上的衣物,天蔚蓝又蓦然,正如她的行动,深邃又关切。
我的母亲是一位城际妇女,准确地说是两栖母亲,说是两栖,即是城与乡。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现在又生活在县城里。
过去在村子里她是一名出色的农民,今天她在县城里是一位合格的商人。她拥有朴实无华的品质和吃苦耐劳的毅力,小时候得了肾炎,硬是在外公的细心照顾下与病魔抗争,她战胜了,她多次给我给我讲述,希望我能记住外公的恩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外公劳累了一辈子,他在天国定能感受到这感恩的拳拳之心。干农活更是得心应手,当时公社分的地在洼地,别人两人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农活,母亲一鼓作气,一人一天即可完成,那时常常吃不饱肚子,母亲做完了农活经常要回家准备饭菜,尚且不能承担责任的年岁,母亲成了她的家的顶梁柱。
母亲由于家庭原因,经济困难,没有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从小四处奔波,用体力来换取微薄的报酬,她自食其力,在本能接受教育的年岁,她早已熟知社会规则。她仅有小学文化,却坚持自学生字和算数,为的是有一朝能够自己经营一家店,不被别人笑话。后来,她真的做到了。店面不大,但能糊口,运算需求不大,但是她能应对自如。在我和妹妹最关键的时候,她兼顾生意和我们的生活以及心理状态,给我们鼓励和支持,后来,我们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这与母亲是有莫大关系的。
我今年八月二十六参加工作,取得了相对稳定的一份工作,相对我的父辈以及祖辈,我算是头一个在省城有固定工作的。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漂泊了许多年,她也深知一份稳定的工作意味着什么,在我报考志愿的时候就和我强调了稳定工作的重要性。客居在废都北郊,父亲和母亲还有正在上大学的妹妹陪着我一起挑选的这个房子,虽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屋子,可租金相对合理,地理位置优越,目前一个人居住还可以有一个相对私密独立的个人空间。我也成了两栖男孩,一边是故乡黄陵,一面是省城西安。母亲总是挂念着我,见到面以后一直说她这几天老念叨我,就想见一面,和母亲的心思一样,我也总盼望着能见一面,但是每到周末,或者因为朋友的邀约而盛情赴约,或者因为临时的安排而无暇顾及,或者是是因为惧怕拥挤的回家人群,干脆想一下,打个电话也就算表示了。母亲却不同,她要是想我,放下店里的生意就径直来到了省城,却还不忘拿上家乡的苹果和馒头。看到此时操劳家务的母亲,霎那间我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卧室虽有两间,常用的却只有一间,母亲收拾完东西,呆在我家里的两天都是和我睡在同一间卧室,在黄陵的家里,我单独一个卧室。一个人睡惯了当然很不适应多一个人的感觉,母亲看出了我的扭捏,自己铺了床,带着一床被子谨小慎微地躺在我身边,低声问我是不是觉得不适应,或者她出去住也可以。我想起以前小时候自己因为怕黑经常跑去和母亲同睡一张床,甚至一个被窝,我总是想着索取,在母亲需要爱与陪伴的时候,我并不应该自私自利。我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母亲会心地笑了,原来和母亲睡在一起比一个人的自由更大,因为比天更广阔的是海,比海更广阔的是母亲的关怀,她哪怕自己很挤,也不愿破坏我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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