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着不是生命的初衷,那死亡也必定不是最终的归宿。
小时候不懂爷爷为什么喜欢喝茶,然后就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他跟前,或许没有被爷爷奶奶带大是没有这么多情愫的。记得在爷爷去世以后,有一次跟一哥们聊天喝酒,说真的。我已经有些写不下去了,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纸上,就连墨汁都变成了他的样子。
那哥们儿最后说:“你爷爷知道你怕黑,他不想让你害怕就没有给你托过梦吧。”
这是心底的一块伤,被尖锐的钢铁狠狠的戳出来的一个伤口,戳破了我的横膈肌,从那一年雨雪天过后,这颗小小的心脏总有些摆动不安。
爷爷离去的那时候,我年且方幼,并没有过多感伤,让我觉得难过的是经过这些年,看不到了、见不上了。门前也没有那满头白发的老汉坐在那里晒太阳,对门口也没有那老汉跟好兄弟打牌的哈哈大笑声了,也没有了那个每天奶奶做饭时给奶奶烧火的身影,锅灶旁的那一块小地方好像真的少了些什么,对于奶奶而言,可是她从未说过。
对
于和爷爷的记忆碎片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少,又好像觉得这些记忆被我压在了最深的一片地方,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就像是我从小到大吃的饭的一样,让我长成了个七尺男儿,不去关心那随之消散的青春。
这会看着书桌上那张爷爷的相片,可是看不清楚啊。我就在想,有些人,有些事物,时间越长越模糊。我至今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怀念这个早就死了的老汉,在我记忆里这个头发苍白,满脸慈祥的老头子。可是这些碎片出现的时候,好像喧宾夺主的占据了一块很重要的地方,以至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替代,再也没有。
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眼泪从不忘记给我美美的洗把脸,以至于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总想着给我脸上留下一些岁月的痕迹。
这个在我小时候,总是让我睡在炕中间。半夜起来喘几口气,吐几口痰的老汉,说来其实也挺幸运的,没有用上假牙,没有用上拐杖,干净利落,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走了。两掀土一扬,就把我们隔开了。你在土下,我在土上,土上长出了参天大树,土下扎根绵延百米,土上有花花草草,土下的人做了营养,地上人来人往,繁荣盛世,土里木板四张,白骨一具,这世上的事啊,如此说来倒也真的有些不公。
爷爷去世之前,被支气管炎,哮喘,骨质增生折磨数年之久,我便在上学之余,找了一些中医书籍,中医老师学习。听说诚心念佛能让人心有洞虚,地藏经倒是诵了数千遍。金刚经、往生净土咒,千诵百读,可终究没能与你两眼相望。以至于现在,我害怕来找我谈论交流宗教的人,问题当然不在于信仰有多么不好,当然我也希望我是一个能有信仰的人,但实际上宗教让我充满了困惑,唯一的真神和真理是如何可能的?但历史和现实双重否定了我,难道不信你们真神的人,就一定会下地狱吗?在我的困惑之中,朋友推荐我关注哲学,黑格尔。休谟,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起码对于我和这个老汉的事上。
有些事情,永远别去劝解,也不必用幼稚或豁达评论他人,起码我们都不清楚事实是如何。就如多年以前劝我宽心的那个朋友,我当时是这样回复的:“你去他娘的吧,母鸡哪里知道公鸡起来那么早打鸣有没有睡醒,你哪知道你养的那一盆花是不是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了。”
不知从何时起,奶奶也学会“摔跤”了,一摔躺三天,一趟发愈白。一个人也照样会摔了。
直到现在奶奶也不会套被套,或许老头子还在的地方,这些事情有人帮她吧。我从不问她有没有梦到过爷爷,她那些开心的日子里,一定是有爷爷相伴的时候。爷爷啊,我给你说,奶奶也挺想你的,没有人和她拌嘴了。我知道、她知道、你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谁也不要说出去。
我和爷爷的那个秘密,在每个深夜都会显得有些苍白,因此,白天的太阳虽然过于明媚,倒是也能让我觉得人间还有些温暖。
20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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