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辋川诗集》
走进王维。原来耳熟能详的诗句,习以为常就容易从心头滑过去。再跟随丁师,中观之下,别有一番滋味。原来诗词中意象不在别处,就是每个人的境遇之中。
《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诗词的意象把人心从繁忙琐碎中扯脱,心忽然安静下来。“闲”与“落”,放于心头。在一种“有为”的绑架中,慢慢“落下来”,唰~~心安定了下来。心安之后,见万籁俱寂。仿佛尘世间的纷扰如同灰尘抖落般,兀自远去。身心就在此刻的一切里。再读,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忽然有种莫名的亲切,诗词原来就这样与生命发生了作用,让生命在意象之中慢慢突破意识枷锁,沉入心中。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心中有夜静,有山空,也有惊鸟,时鸣。
与姥姥姥爷一起做面食此刻,坐在家中炕头上。耳听孩子与父母在院子里宰鸡,爸爸放着葫芦丝的乐曲,老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屋子里,我打字的声音、时钟滴答的声音。远处的鸡鸣狗吠,还有在远处高速路上汽车的呼啸声……心在这样实实在在的听觉打开之下,被打开了。原来,所谓的祛妄便是如此,打开眼睛看、打开耳朵听、打开心去观一切,慢慢触碰当下的真相,哦,这就是看见了。
平时的我们在虚妄中,何尝看见了呢?当我们陷入自我的虚妄时,我们不自觉看不见,不愿意看见。忽然看见了老人的挂念与成全,看见了孩子的渴盼与天真,也看见了身边一切关系里那些温情与担待。原来,所谓的愤懑与悲苦,只不过是自己活在了自己诠释的世界里,自怜自艾。只因看不见真相。
看见什么呢?看到了当下的真相,有关于情绪的、关系的,还有名利的。透过迷惘,在感官中回到当下,打开的心中看见一种真实。
然后呢?看见时空之下的广阔,人生的困苦大抵如此,古人如是,今人亦是如此。此刻所经历的困索,何尝不是每个人生的功课呢?从中看见,也从中洞见。当把一切放入更大的时空之下,忽然消融消逝。长河落日圆、星垂平野阔……生命可以如此弘大,又如此广阔。所有的困苦也许没那么小,而是人之为人需要的成长。面对所有的困苦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轻轻进入,然后亲近拥抱,微笑转身。
黄昏下的冰河看见一颗心的细腻与轻盈,与万物相亲,找到和谐的节奏。落日的余晖之下,心与落日一起,慢慢落入沉寂,留下掩映一切的光辉之下的美。清晨里,乡村中听鸡鸣狗吠,看着每棵树的枝头冒出的点点芽包,心不自觉贴上,生命都是在安静中默默领受,独自面对的经历。
原来,打开身心去觉知万物,就是这般,就是看见了,一切的虚妄随之抖掉,散落。
《辛夷坞》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辛夷坞花寂然无人时绽放与掉落,活在自己的生命节奏里。当开就开,当落即落。在花开花落的意象里,领会“自主”之意。观自在,看见足以,心贴近,却不执着,此之谓自在。活在世俗的价值里,活在他人的眼光中,甚至于活在自我的设定中,不得自在。意识的捆绑里,陷入旋涡,不得而出,只得臣服。真实如此吗?花且开落,鸟且惊鸣,我有何不可?打破之后,看到真相。从感官中,也从意识世界里,慢慢的,慢慢的,去触碰。
黄昏最后的光景心慢慢走入一种细腻的观照里,心头浮现的,试着亲近它。当试着遇事,不急于评判,不着急解释,也强加意识时,我发现我的世界安静下来,这种安静里也有心念散落。放假与父母一起,听着老两口的斗嘴,我就那样看着,体会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琐碎里的趣味。妈妈看着桌子上放馒头的盘子,一边挪开,一边略有恼怒地对爸爸抱怨道:我就不听你的,就不放在这里,你看你,多么霸道。爸爸笑着,我也笑着,看着妈妈陷入自己的恼怒里。我忍不住了,哈哈笑问:妈,霸道的好像是你唉。全家都乐了。妈妈的那一刻被一句话拉回到了当下,当下的真相里。而爸爸不评判,不指责,甚至不回应,那样看着妈妈唠叨着,甚至指责里。而妈妈则是在自己编织的“他人霸道”的虚妄里,情绪是真的,恼怒是真的。一语点破,看见了,放下了。
每天清晨,静坐写日记时,我会慢慢能想起我的梦境,梦境里的我有了变化。曾经我的梦里会有一个固定的场景,场景里的我一直是小时候的自己,大概小学时。早起上学,总是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写字,马上就要迟到,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梦里的那种无奈、着急,还有深深的绝望。还有一个常见的场景,那就是着急着上厕所,却总也找不到,只得当中解决,非常尴尬。这两个场景,曾经时常出现在梦境之中。那种绝望、尴尬……如今,梦里的自己很松弛,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困境出现,但自己似乎没有了往日里梦中的焦急与绝望。至于所谓的尴尬也未曾出现过。
一棵树,九岁的树我想,梦境是一种呈现。曾经梦里的绝望与尴尬,是内心的呼唤,也是对自己的呼唤。活在人世间的价值,让内在的自己绝望又压迫。跟随中国文化的经典脉络,慢慢找回到与心亲近的感觉,一点点在真相的遇见里,给意识的自己松绑,生命在慢慢之中寻找“自在”的可能。
诗词的世界里,那种细腻哦,得在生活里给自己一点观照的机会,否则不会得其意,而入其门。只是欣欣然,带着一份观照,一点点与身心亲近,体会老师所言的“博大精深”里的自由与美妙吧。
网友评论